昏暗的獄道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欸?你們什麼人?”
“放肆!這是荊州彆駕!”
“彆駕大人!”獄卒們趕緊行禮。
“彆駕大人到,前方速速讓開!”
侍衛的呼喊帶著回音,在狹長的獄道裡不斷回蕩。
兩側獄卒紛紛避讓行禮,樂湛疾行而過,步履匆匆,玉佩搖晃得叮咚作響。
一名法曹官快步跟上:“大人您放心,下官雖不知此案詳情,但長史大人不在,沒人敢動琅琊王氏。”
樂湛腳步不停,神色憂慮:“話雖如此,但既然入獄,便是操於人手,難免吃虧。豈不聞絳侯有雲:‘吾嘗將百萬軍,然安知獄吏之貴乎?’”
“大人,應該是那間。”
眾人望見一間獨棟刑室,與之前成排的刑室隔了一段距離。室外四名守門獄卒見有人過來,便迎了上去。
其中一卒雙手抱拳,腰彎得極低:“敢問各位大人是?”
法曹官當頭問道:“琅琊王公子在裡麵嗎?”
獄卒略一遲疑,答道:“是。”
“開門。”
“大人是要......”
“這位是荊州彆駕樂大人,本官乃南郡法曹錄事(市|司|法局處|長)白關,趕快開門,樂大人要見王公子!”
獄卒們慌忙行禮,然後為難道:“但沒有長史大人的命令......”
什麼長史大人,劉寅這長史怕是做不成了。
樂湛也不聽他說完,一揮手,四名侍衛如離弦的箭般竄出,將幾名獄卒按到牆上。
附近獄卒聞聲趕了過來,白關站出,厲聲喝道:
“都站住!彆駕大人親自監察刑案,你們有幾個腦袋阻攔!”
眾卒都不敢動,早有人去稟報劉寅。
樂湛也不向周圍看一眼,直接走向刑室,那名獄卒也被侍衛押到門前,哆哆嗦嗦地打開監門。
屋內宴飲戛然而止,原本推杯換盞、歡聲笑語的眾人瞬間僵住,一同看向門口。
屋外樂湛等人都一臉驚愕與不理解,眼睛睜得老大......
不理解......不理解就加入吧.....
......
“之顏啊,你是會享受的,下獄還吃香雪樓,真是妙人!唔.....他家這道熏魚子做得好吃,我每次去都是必點的。”
樂湛吃得順口,宗睿則暗暗驚心。之前香雪樓送來的是兩套席麵,王揚隻取了一套出來吃,當時還好奇另一套準備做什麼,以為是點多了,沒想到竟然是為新客備下的!
更周到的是新席麵幾乎都是冷盤,最宜佐酒,這就避免了因為時間問題而導致菜涼影響口感。嘶......此人有不測之智,一步十算,學通古今,又經達權變,身處縲絏而方寸不亂,將來了不得啊......琅琊王氏,又出奇才了......
樂湛興致很高:“我浮生數十載,獄裡飲酒倒是頭一遭。有趣有趣!咱們行個酒令吧!”
除了宗睿之外眾人都響應。
樂湛喜道:“既然在獄裡,那咱們得行個新鮮的令,這樣,每人兩句五言,一句一事,所詠兩事皆要犯刑律。”
眾人俱笑,都道這令出得刁鑽,宗睿皺眉道:“這如何使得?”
“遊戲嘛,有什麼使不得的?又不是現實中去做。”樂湛說著看向白關:“你是法曹,吟犯刑律之酒令,不違律吧。”
白關忙道:“隻要不是太忌諱的,自然無礙。”
樂湛向宗睿道:“你看吧,行酒令而已,何必那麼古板?”
宗睿仍然不願:“此令不雅!”
“都到獄裡了還有什麼雅不雅的?就這麼定了,違令的罰酒三杯!”
宗睿不喜,但論官位,樂湛是上司;序年齒,他是長輩。再說眾人都參與,自己也不好掃興,便沒有再爭。
樂湛興奮道:“我先來!”
他執起一筷,敲了三下酒杯,吟道:“入室偷珍寶,持刀搶路錢。”
王揚道:“好厲害,開篇就犯劫罪。”
座中哄笑。宗睿麵容嚴肅:“既已偷了珍寶,又何必搶錢?”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
樂湛笑著擺手道:“人壞嘛,什麼都乾。”然後催左邊人道:“快接快接!”
左邊郡官勉強接道:“暗入鄰家院,偷財趁夜眠。”
樂湛道:“又重字又重罪,罰酒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