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臉色一沉:
“阿五你這麼小就這麼奸,長大誰敢娶你?”
阿五神色警惕:
“二叔你是不是根本沒打算分我錢。”
“行吧行吧。”張二擔心有變,不跟阿五掰扯了,從袖中摸出十二個銅錢交給阿五,催促道:
“錢給你了,你快去拿鑰匙!”
阿五把錢放進小袖袋裡,然後說:
“我要的是錢袋,就是二叔你總藏起來那個灰色的小錢袋。”
張二被氣笑了:“你怎麼不要房契啊!!”
“二叔你想啥呢,你又沒房......”
張二隻覺心上被紮了一刀,左思右想,掙紮片刻,把心一橫,從懷裡摸出那隻灰布錢袋,沒好氣地塞到阿五手上:
“得得得!給你給你,這回你總信了吧!”
阿五打開錢袋抓了兩把,又取出幾枚來對著月光看了看,喜道:
“二叔你果然沒有騙我!你放心,這錢我一文都不動,等香爐賣了,我再給你還回來。”
張二微笑道:“好,二叔相信你。現在快拿去拿鑰匙吧!”
張二目送那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裡,心中冷笑:
任你精過狐,難逃黍米糊!
那香爐說不定能賣上幾千錢,我錢袋裡總共兩百多,都給她也無所謂!到時我就說黑貨賣不上價,就賣了幾百,她能咋辦?小孩兒就是小孩兒,真好騙......
所以當張二被塞著嘴,五花大綁地扔進柴房的時候,他瞪圓的眼睛裡還映著阿五那張乖巧的小臉。
黑漢收刀回鞘,冷冷道:
“你就好好在這兒呆著吧,一切等主家來人發落,敢耍花招,我打折你兩條腿!”
黑漢的意思是等王揚回來發落,但他不肯在張二麵前漏了口風,即便張二已經被綁。
小阿五倚在門邊上,取出灰錢袋來掂了掂說:
“這家夥做賊,吃喝就不能再用公子的錢了,從明天開始都由他自己出,每天十二文標準,夠吃一陣子了。”
黑漢看向女兒手中錢袋,奇道:“怎麼到你手了?”
小阿五手裡掂著錢袋,嘴角勾起一絲小彎,笑吟吟道:
“他好騙嘛......”
張二哭了。
......
“你輕點。”
“太輕了,重點。”
“太重了,輕點。”
寶月青絲垂頸,玉頰含慵,眉開意暢身微顫,骨軟筋舒靨浮紅。
王揚一邊捶著背,一邊冷眼覷著寶月後頸:
“你這裝得有點大了吧......”
寶月皺眉,很有腔調地“嗯”了一聲:
“嗯?既然這樣,那戶籍的事——”
王揚立馬轉笑:
“開玩笑的,你看你,當什麼真啊......”
由於王揚拒絕回應關於身份和報仇的問題,導致寶月開啟小劇場模式,認為自己一片真心,付了流水,氣得撂了挑子,不過寶月撂挑子撂得很有原則,尚書省的底檔事已經說定,她還會去辦,至於其他,管王揚“死不死”。(此三字為原話)最後王揚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本著友好協商、互諒互讓的精神,經過多輪談判,終於達成了“戶籍協辦與捶肩服務雙向互助條約”。
條約中明確規定,王揚(含本人所用之真名、假名、曾用名及各類臨時稱謂)需為寶月娘子捶背兩百下,手法當如春風拂柳,力道要似雨落平湖,不得敷衍塞責,亦不得重拳暴擊,捶背期間,寶月保留生氣和追究的權利。
“一百下了,說吧。”
“有一百下嗎?”
“一百零二了。”
“這是多大的忙,換一般人誰敢和你商量這事兒?就算敢商量誰敢幫忙?還爭這一下兩下的,真是小氣......”
“一百零六。”
之前說好捶到一百下的時候開始開說,寶月如約,慢悠悠道:
“南徐州的事我確實插不上手——”
王揚停手。
“不過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王揚繼續開捶。
寶月暗爽不已,舒適地哼哼兩聲,續道:
“南徐州現任刺史是安成郡王,按輩分算,我得叫聲堂伯父。如果是一般的事,我出麵討個人情,他不會駁了我的麵子,但這是琅琊王氏的戶籍,彆說我,便是我父親出麵,他也不敢擔這個責任。不過有一個人可以。那就是王泰。
王泰的父親王慈給安成郡王做過主簿(辦公室主任)和記室(大秘,筆杆子),後來安成王做冠軍將軍,王慈又給他做長史(軍府首席),兩人交情匪淺。並且很重要的一點是,王泰是王家嫡係,幫沒入籍的王家人注個籍,也在情理之中。再加上他父親的關係,安成郡王多半會幫這個忙。可現在的問題是——”
寶月偏過頭,頰邊霞色未褪,杏眸半遮,好似薄醉:
“王泰會幫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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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南齊書·王慈傳》王慈,字伯寶,琅邪臨沂人,司空僧虔子也......安成王撫軍主簿,轉記室......領射聲校尉,安成王冠軍、豫章王司空長史。
攝自《南齊書·高帝十二王傳》,“六年,出為南徐州刺史”,六年即永明六年,王泰的強大人脈網初露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