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承宥看了看父母頭上的白發,大部分都是他生死未卜的那一次白的。父親被放逐、被邊緣化,母親陪著他走過人生低潮,他們的頭發都沒有白,就那一次,他重傷瀕死,父母的頭發一夜之間白了大半。
現在,大哥二哥和三哥都已經娶妻生子,拖家帶口,不方便挪窩,也不方便放棄事業,總要為子女們考慮的。隻有他,孤家寡人一個,可以輕鬆做出改變。
紀老頭揉了揉耳朵,“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想轉業。我不想再回邊疆了,我想離你們近點。最好能讓我在療養院當個保衛科長。”
紀德全和於華玲都沉默。
於華玲說:“你不用為我們考慮,我和你爸身體還硬朗,肯定還能活好多年,以後,不管你們在哪兒,我和你爸都能去看你們。隻要再等一等就好了。你不用為我們放棄你的前程。”
“我就是想回來了。部隊裡人才濟濟,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之前受的傷雖然好了,但也沒好全。我也想過來療養。”
紀老頭抽了抽嘴角,心裡一陣無語。他,一把年紀想工作而不能,他兒子,才30歲,就想要來療養了,沒出息的家夥。
“雖然我說你是掉在樹下的爛果子,但那就是說說而已,本質上,你還是個好果子,你認真考慮考慮這個事情,千萬彆衝動。哪個男人不想工作到七老八十啊?
我知道你今天去送清安,可能是觸景生情了,認識到親情可貴了,但是,我親愛的兒子啊,你過兩天再看呢。說不定到時候你跑得比誰都快。”
這回輪到紀承宥和於華玲無語了。
紀承宥說:“反正我心裡是這麼個想法。再想想也行,但大概是不會變了。”
於華玲說:“你不用這麼快就自暴自棄吧?”
紀承宥差點翻白眼,“我出去走走。跟你們倆簡直說不通。”
等他出了門,紀德全就笑罵:“這個臭小子。”
於華玲笑道:“也還可以啦。孩子多了,總有一兩個不那麼上進、不那麼爭氣的,隻要不闖禍、不乾壞事,就行吧。阿宥之前也挺拚的,想轉業我們也不要太反對吧?”
“就怕他以後會後悔。世上可沒有賣後悔藥的。”
“後悔了再想彆的轍唄。人要是想搞事業,有的是辦法。”
老頭子倒是能乾、認乾,那又怎麼樣呢?還不是五十多歲就被退下來了。那時候他才53,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紀老頭看了看老伴的臉,大概也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便沒再說什麼,心裡卻是開始為小兒子謀劃未來了。
紀承宥出去轉了一圈,走到元初居住的地方,看到她在專心工作,扭頭又走了,療養院的空氣清新凜冽,隨便走走也挺好的。
他走了一圈,又一圈,小祁同誌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筆,站起來伸懶腰了。
“小祁同誌。”
“你沒去送清安?”
“送了,回來了。閒著沒事隨便走走,你這兒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沒有啊。”
療養院的生活是真不錯,吃飯有食堂,衛生有人過來打掃,就連衣服都有人給洗,想要按摩和理療就可以去理療室,生病了有醫生上門來做檢查,說起來,其實跟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的待遇差不多了。
紀承宥笑道:“有事你就喊我。”
“好。謝了。”
“不用客氣。”
寒暄完,紀承宥就回去了。
紀老頭跟他說:“我剛才想了想你的出路,我覺得你可以去深造。”
紀承宥:“?”
他深造什麼?去哪兒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