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按你說的,我將聚魂的丹與神器交給了燦星,已儘量將朝玄的魂魄聚齊。”
“隻是到底生死一遭,也不知他做了什麼,魂魄虛弱得不似常人。”
宋鶴息發愁的看著冰棺裡的魂魄,歎氣。
按常理來說,在禁地溫養百年,也該意識清醒了。
但偏就是宋朝玄沒有一絲反應。
依舊虛弱。
宋聽婉顫抖著走到冰棺麵前,試圖伸手觸碰父親。
卻被冰棺擋在外邊。
宋司遙扶著她,眸光亦是悲傷的看著父親虛弱的魂魄。
“我用了你給的生骨丹那些,還有師父為我找來的稀世靈花,卻都對父親無效。”
宋鶴息歎息著點頭。
這百年來,他們也不隻是乾等著,包括雲隱族人都在想各種法子,試圖讓宋朝玄恢複。
再不濟,能讓魂魄穩定些也好。
但都沒有一絲效果。
宋聽婉垂著眸聽著,手中出現了冰玉盒。
這是當初,與聚魂的丹一齊煉製的溫魂丹。
為了防備父親魂魄殘缺所製。
沒想到還是用上了。
宋聽婉鬆開手,丹隨心念,飛至冰棺上方。
她轉眸看向宋鶴息。
宋鶴息頷首,揮手之間冰棺打開了一道縫隙。
丹霧隨著縫隙鑽入,落到了宋朝玄的魂魄上。
眾人屏息。
期待著宋朝玄的魂魄能夠凝實。
一息。
兩息。
三息。
毫無變化。
宋聽婉疑惑抬眸。
她所煉製的丹藥向來帶著奇跡與意想不到的丹效。
這還是第一次毫無反應。
甚至,還是自己試圖救父親時出現。
隨後,禁地裡除了宋聽婉之外的三人,瞧見了整個六界湊都湊不夠一堆八品丹。
不值錢似的儘往宋朝玄魂魄上使。
都毫無例外。
沒有用。
眼看宋聽婉麵色漸漸凝重,三人更是沉了臉。
“連你也沒辦法了嗎。”
宋鶴息忽然的有些迷茫,他們默認阿婉能救回宋朝玄。
從始至終都隻當他暫時沉睡。
若是連阿婉也沒法子…
“…我再看看。”
宋聽婉咬唇,強大的神識不掩,瞬間將整個禁地包裹其中。
神識緩緩在冰棺上凝結。
隨後靈氣探查。
遮目的八品丹,無形丹,什麼都使了個遍。
一無所獲。
甚至看不出來宋朝玄的魂魄與普通魂魄的區彆。
“阿姐…”
宋司遙艱難開口,輕輕扶住踉蹌的人。
引以為傲,覺著無所不能的丹術都沒了辦法。
那父親——
宋聽婉無法接受,直在禁地冰棺前站了半個月。
沒人能勸得動。
宋鶴息隻好與燦星先行離開,唯有宋司遙依舊陪在阿姐身側。
心疼阿姐,也擔心父親。
一個月後。
宋司遙接住了軟身倒下來的女子,隻聽聞她滿眼淒苦,手軟顫抖呢喃:“怎麼辦啊阿遙,我好像救不回爹爹了——”
獻祭救世,以她自己作賭。
她心無畏。
可父親這邊,她隻猜想到父親會有所動作,於是留下了很多丹藥。
無非是窺天傷身。
虛弱。
再不濟,父親若是窺出個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若真身亡,她也能生骨將其救回。
她將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千算萬算,算不到如今的場麵。
所有東西都對父親的魂魄無效。
靠禁地溫養,千年或許都難以意識回轉。
“會有辦法的阿姐,世間萬物,不止丹藥靈植,咱們一樣樣的試,總有東西能助父親恢複。”
宋司遙嗓音亦是啞然。
在這之前,他們試過很多東西。
但他們想,或許她阿姐親自出手會不一樣。
宋聽婉隻抓著妹妹的手腕,有些木愣愣的直搖頭。
“或許是品級不夠,父親可是窺天的大祭司,尋常丹藥定無用的。”
“阿遙,我現在去煉九品丹,對,我快想想什麼丹爹爹能用上…”
呢喃自語,又顫抖得厲害。
宋司遙從未見過她方寸大亂的模樣。
少女摟住她的阿姐,用力的抱著沉聲道:“隻要父親的魂魄在禁地溫養,總有一日會回到咱們身邊,所以阿姐,不要慌。”
“你們都說我能決定六界滅亡。”
“那我說,我們一定能將父親救回。”
回應她的。
是無聲的顫抖與低泣。
宋聽婉心中的弦倏然崩斷。
整整一個月,想儘辦法都無果。
可最令她崩潰的是。
她在父親麵前,父親卻沒有一絲反應。
她哭得很小聲。
抽泣之間,阿遙支撐著她,學著她平日的樣子拍拍背。
宋聽婉埋頭哭著又忍不住彎了唇。
她的笨妹妹。
就在這時。
輕柔得仿佛是錯覺的風,輕輕的拂過她的發頂。
令宋聽婉猛然看向冰棺。
“爹爹,是你對不對。”
然而,回應她的依舊是空蕩蕩的靜謐。
宋司遙訝異的抬眸,順著阿姐的視線看了過去,隨後若有所思道:“阿姐也察覺到了?從前父親似乎總會在我極度悲傷時撫過我的頭,偶爾像是錯覺一般叫人琢磨不透。”
宋聽婉卻帶著淚眼笑了。
離開了妹妹的懷抱,溫柔的注視著冰棺裡透明的魂魄。
“是爹爹,那股風就是他。”
會輕輕的安慰女兒,是下意識的,來自神魂深處的愛。
也是她獻祭時,不知因何能出現在她身側的撫頭。
爹爹到底付出了什麼。
她的獻祭到底是自己賭贏了,還是爹爹付出了什麼代價。
所以才導致他的魂魄特殊。
宋聽婉一聲不吭,就地陷入沉思。
在發覺喊不醒阿姐後,宋司遙擔憂的歎氣。
隻好在她身旁守著。
不放心,很不放心。
旁人總說她與阿姐的性子截然不同。
從前她也這麼覺得。
阿姐似乎總是這麼冷靜溫柔,她卻直來直去提劍就是乾。
但自打獻祭一事後。
發現她們真不愧是姐妹倆。
骨子裡都是那樣的瘋狂。
這一個月更是讓她發現,阿姐也會崩潰,亦是脆弱的孺慕依賴父親的小姑娘。
從前鎮定,隻是未到傷心處。
家人,是她們心中共同的軟肋。
阿姐崩潰時,像是隨時能顫抖著暈倒。
但偏偏還在硬撐著,不眠不休的試圖找到破解之法。
哭泣後的平靜麵色之下,掩藏著試圖折磨自己的瘋狂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