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受教似的恍然大悟,半晌,又忍不住好奇地問先祝道:“副頭,聽說你以前就是河湟人。這裡地地形你還不熟嗎?為何還要我們來探路?”
“他***。你是在損我嗎?”先祝撓了撓後腦勺笑罵道:“河湟這麼大,我哪記得多少?”
“牛兒想家了嗎?”李國珍忽然溫和地笑著問他道。
劉帥點了點頭。“昨天是上元節,不知我的父母是否想我?”
“想個屁!”旁邊一個大漢忍不住嘟囔道:“既然當了兵,還象個娘們似地多愁善感,總當自己是孩子,那你何時長得大?”
劉帥的臉脹得通紅,他縮了回去,一聲不吭,先祝卻抽了那家夥一個頭皮,罵道:“不說話憋不死你,起來換崗去。”
那人無奈隻得站了起來,就在這時,李國珍忽然一擺手道:“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
眾人皆一動不動,凝神細聽,隻聽遠處隱隱傳來激烈的轟鳴聲,“是馬群蹄聲!”先祝一下子聽出來了,這時候的馬群,除了軍隊,不會是彆人,他跳起來急著要熄滅火堆,李國珍卻一把拉住了他,沉聲道:“來不及了,我們是遊牧人,彆忘了。”
“頭!有數千騎兵正向這邊奔來。”在山崖上放哨的弟兄慌慌張張跑回來稟報道。
“我知道了。”李國珍點點頭,取出小本子塞給劉帥道:“你先走,不管我們出什麼事,一定要將這個本子送到隴右。”
劉帥接過本子貼身放好,他向李國珍行了一個軍禮,飛身上了一匹馬,吆喝著,向東方奔去。
片刻時間,大隊吐蕃兵衝進了山穀,約三千餘人,看得出他們隻是路過這裡,他們老遠便看見山穀中有火堆,現在又見對方還有數百匹馬,便立刻停下,將這一群人圍了起來。
“你們是做什麼的?”一名千夫長上前指問道。
先祝急忙點頭哈腰上前,用吐蕃語回答道:“我們是養馬的,新城那邊下了大雪,我們躲避於此。”
這時,吐蕃軍閃開了一條路,數十名騎兵簇擁著一名老將軍上前,他儀表威嚴、目光深邃,正是河湟都督馬重英。
他是從邏些而來,前往西平郡,正好路過這裡,聽對方說是養馬人,他狐疑地打量他們幾個一下,現在是冬天,牧人很難碰到。
“搜他們身!”他一聲令下,立刻上前幾十名士兵,將他們仔細搜個遍,除了搜到一些尋常刀劍外,再沒有彆地東西。
“稟報都督,沒有發現什麼?”
馬重英點了點頭,他忽然看見了李國珍,這個人的臉龐分明是個漢人,他馬鞭一指問道:“這個漢人是誰?”
先祝連忙稟報,“老將軍,這是我的一個奴隸。”
“奴隸?”馬重英仔細看了李國珍一眼,又打量一下其他人,這裡是靠近石堡城戰略要地,使他不得不多留個心眼,又見這些人個個身高體大、魁梧雄壯,就算不唐軍探子,不讓他們當兵著實可惜了,況且他們還有數百匹馬,馬重英陰陰地笑了一聲,他一擺手,“把他們統統帶走!”
數千匹戰馬象一陣旋風似的卷過山穀,漸漸地遠去了,沒有人留下來,隻有一堆快熄滅的火在一輪清冷的河湟明月下飄搖。
西平郡,也就是今天的青海西寧,天寶元年前這裡叫做鄯州,是從前隴右節度使行轅所在,吐蕃人攻占河湟後,便將這裡作為統治河湟地區地中心,馬重英地河湟都督府也位於城中,兩天後的一個清晨,數千吐蕃騎兵護衛著馬重英風塵仆仆地進了城門。
城內基本保持著大唐統治時的原貌,包括被他們攻進城時焚燒過的殘垣斷壁,大街上人不多,不時可以看見趾高氣揚的吐蕃人穿街而過,在他們身後則跟著彎腰行走的漢人奴隸,雖然他們也被剃了頭,衣著服飾和吐蕃人沒什麼區彆,但從他們卑賤的身姿還是能讓人一眼便看出他們是漢人。
李國珍現在的名字已經叫做達昂,他們在路上被強迫編入了吐蕃軍,身著吐蕃軍的軍服,正式成為其中一員,這由不得他們選擇,也無從逃跑,隻得忍耐下來。
騎兵們去了軍營,馬重英則在數百名親衛地保護下,來到了他的都督行轅,這裡曾是大唐的隴右節度使府,現在則站滿了吐蕃士兵,戒備森嚴,一名留守的侍衛官迎了出來,馬重英一邊走一邊問道:“我不在,這裡可發生什麼事?”
“回稟都督,一個多月前,次相尚讚婆曾經過這裡,出使去大唐。”
“這件事我已知曉。”馬重英進了房間,脫下外裳又遞給他問道“隴右那邊有什麼消息傳來?”
一句話提醒了侍衛官,他立刻取出一管鴿信,遞給馬重英,“這是今天上午剛送來的鴿信,好像是隴右黨項人發生內亂。”
“黨項人內亂?”馬重英立刻接過鴿信,仔仔細細看了幾遍,目光中充滿了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