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聲吸引了老四血紅的眼球,房東老太的小貓咪在廚房翻動著鍋盤,目標晃動在眼前,越變越大,成了張著血盆大口的“老虎”,老四抄起旁邊的掃帚直衝向“老虎”,“嗚――”一聲慘叫,“老虎”即刻腦漿迸裂,一命嗚呼!老四做了回醉臥景陽岡,勇鬥大老虎的好漢武二郎。
老四朝死屍踢了幾腳,口裡罵道:“娘的,找死啊!”
老四踉蹌在小巷裡,轉悠了半天也沒找到出口,他索性放慢了腳步,隨心所欲地瞎逛著。
“先生,按摩嗎?”一個塗紅抹綠的女子倚在發廊門邊,嘴裡嗑著瓜子,向老四招手。
“摩……摩!”老四似乎找到了出口,歪歪倒倒地奔過來。
“哎喲――看你喝得,慢點哪。”女子趕忙扶住老四進了發廊。
陰暗潮濕的裡屋放著一張床,圍著布簾。
老四一頭栽在小床上,口裡叫著:“渴……”
“呆會就不渴了,嘻嘻,來,脫衣服,嘿,滿身酒氣……”女子動作麻利地支解著老四的外衣。
“喲――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瘦的,噓,下麵一定夠大的,可彆弄疼人家哪,人家很小的。”女子發現白色內褲裡的尤物仍沒抬頭,從容積上看,應該速戰速決,否則消受不起。
女子俯下身,隔著內褲用舌尖輕挑著……
“摩呀……”老四大字形仰躺著,混沌中覺得下麵癢酥酥的,蜻蜓點水一般。
尤物勃起了,高聳在內褲下,形成了圓錐,像一根旗杆向上頂著,剛勁有力。
隻是很快就偃旗息鼓了,敗得一塌塗地,圓錐化成了濕漉漉的白布……
老四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奉獻了自己,沒有進口,也沒有出口,在自家門前的自留地裡播撒了種子,卻顆粒無收,還不如刀耕火種,自力更生的自慰來得痛快,至少不用本錢。
當女子接過50元鈔票時,老四徹底清醒了,他滿腦子都是血淋淋的腦漿塗地的畫麵……
(4)
《恐怖殺人》的炒作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報刊娛樂版麵的跟蹤報道,加上芳姐一語重地的尖銳評論,可謂錦上添花,星辰公司如同逮著了一隻“太空螃蟹”,這螃蟹恐怖得能直立行走,與人為伍,第一個吃“太空螃蟹”的人不亞於在吃同類,但也免不了要按照人吃海鮮的習慣,先炒後吃,炒得越有火候,越入味,才讓人望眼欲穿,垂涎欲滴。
東方傑很幸運,他吃“螃蟹”有著得到經驗,將大師高超的烹飪技巧和美食家細膩挑剔的舌頭凝於一身,千方百計地設計出千奇百怪的配方。他的第一桶金就是開發大腦,發動機器的產物,誰說資本的原始積累從一開始就是血淋淋的?他東方總賺來的原始資本是在一片祥和的歡聲笑語裡信手拈來的,那是充滿懷舊的時代,唱著新版《東方紅》,穿著膠底布鞋,開著掛有毛主席頭像的車,懷舊是那個年代的時尚。正是這種時尚的潮流引來他的異想天開,他費儘口舌,說服了一群“偉人”特型演員,在百忙中抽出空來,脫身“戰場”,尾隨他四處走穴,周遊列國,揮手致意,一句“人民萬歲”的簡單方言喊來了滾滾財源,人群鼎沸,掌聲如雷,勢氣高昂!
人們快樂著,幸福著,爭先恐後地搶購門票,那火暴的場麵像是世界杯足球提前跨進了國門……
現在憶起,東方總也一樣激情澎湃!
事過境遷,文革中流行的手抄本《一雙繡花鞋》都拍成了電視劇,《恐怖殺人》就有足夠的理由殺進“電影圈”,人家好來塢都殺進太空了,專找異形生物的岔,對人類本身已失去興趣,咱再不接軌,隻怕永遠被拋棄在“高粱地”裡了。
“殺手”名單上的人數與日俱增,“俊男免試”的征聘條件反而招來了一大批踴躍報名的俊男們,高大威猛,飄逸灑脫,風流倜儻,形色各異,取之不儘,甚至變性人也加入了行列,僅*每人500元的報名費,星辰公司已收回前期媒體炒作的運行成本。
“夏先生,你是第一個報名的,還沒交錢哩。”發布會之後,東方總才知道老四不過是個跑廣告單的,在東方總眼裡,他的價值就是500元鈔票。
老四楞住了,原以為星辰公司讓他過來試鏡頭的,沒想到開口就要錢。
“交什麼錢?我也要交錢?!”老四四周張望,尋找吳導的身影。
“這話就新鮮了,當初你拿走的廣告稿上不是清楚寫明報名交費嗎?我花了10000元廣告費,你才交500元,區區5%;再說了,不能因為你是第一個報名的,我們就免費,對這1000名應征者要一視同仁,對不?”東方總說著將厚厚的報名資料遞到老四的眼前。
“吳導在嗎?”老四想到了“知音”。
“回香港了,他隻負責挑選演員,其他一概不管,吳導欣賞你,這不假,但無論做什麼得有個章程,你隻有按照程序報名才有資格競爭角色。”
老四倒不是吝惜500元錢,他覺得自己跟其他應征者不一樣,導演已著手培訓自己,儘管隻是提供了幾張影碟,這說明“男一號”非他老四莫屬。
不就500元錢嗎?那次發布會結束時人家還每人發給一個信封,裡麵的“紅包”剛好也是500,紅包本就不該有他老四的,還他得了。
(5)
接連幾個晚上,老四做著同樣的夢:一隻老虎張牙舞爪地撲向自己……
“喵――”
一聽到房東老太淒涼的呼喚,老四就做噩夢,晚上失眠,白天睡覺,好幾次他實在受不了,半夜跑到院子的牆角――掩埋貓的地方作揖賠不是:貓兄,咱不是有意的,喝醉了,您多擔待點,日後多買點小魚放在這兒孝敬您老人家……
老四不敢麵對房東老太孤單的身影,每天進出像做賊似的,貓腰而過。
最終他去寵物市場買來一隻毛色相同的貓,偷偷放進老太的房間裡,老太恢複了平靜,老四也可睡上安穩覺了。
失業者的白天漫長而難熬,吳導歸期未定,“大鱷”出國療養,老四感覺異常孤獨,百無聊賴中翻看著從舊書攤買到的《論戲劇藝術》,什麼《茶館》是曆史變遷人物發展的社會縮影,什麼《雷雨》是揭露社會齷齪,善惡美醜的一麵明鏡……看得老四如墜雲端,暈頭轉向。
老四盯著“齷齪”,在他記憶的詞庫裡沒有這個詞,他扔下書,從煙絲袋子裡揪出一把煙絲,再扯下貼在牆壁上的一片報紙,卷了幾根紙煙。老家剛寄來的煙絲本想留給“大鱷”的,現在忍不住自己先享受一番,已“斷糧”好些天,他舍不得花錢買煙,他得省著點用錢,身邊沒了丹丹,他連借錢的主都找不上一個,他可不想再過上每天被房東老太追租的日子。
醇厚濃鬱的煙草讓老四沉浸在老家的煙草地裡:爺爺將旱煙袋彆在布腰帶上,麵朝黃土背朝天,金黃的煙葉深埋著他佝僂的身子……
過足了煙癮,老四出了門,路過發廊時那女子嗑著瓜子向他打招呼,同那天沒兩樣。
娘的,老子的處子之身差點葬送在這騷女子嘴裡頭。喝酒誤事也誤身,對此,老四有著更深一層的切身感悟。
老四擠上很久沒有搭乘的211公交車,揪著車吊環,老四悵然若失,他懷戀起丹丹*在胸前的美妙時光。
圖書城地下通道內人流熙攘、川流不息,地攤小販們如跳虱一般活蹦亂跳著,時不時截住人流向行人吆喝著一地“贗品”,行人踏著流浪歌手吼出的音符,快節奏躲閃著小販們的糾纏。
老四剛進通道口,就讓人纏住了,不是小販,是一頭黃發、鼻梁架著墨鏡的神秘“星探”。
“先生,我是星辰公司的,我們正物色《恐怖殺人》一片的男主角,我發現您的長相很特彆,非常符合導演要求的條件,如果您有意向演藝圈發展,這可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隻要您簽下合同就能成為公司的簽約藝員,公司負責包裝,讓您一炮走紅,給,我的名片,機會難得,請您及時和我聯係。”
真他娘的撞鬼了!
“收費嗎?”老四真是苦笑不得,《恐怖殺人》成了他頭頂上的魔咒,陰魂不散追逐到地下道裡。
“拍幾張藝術照是必須的,還要請專業化妝師、攝影師,再加上包裝宣傳費,不多,就1000元。”“星探”繼續遊說。
“你騙人,報紙不是說《恐怖殺人》‘男一號’已基本選定了一名記者嗎?”老四故意問道。
“嘿嘿,”“星探”*笑兩聲,“您知道得還挺多,不瞞您說,那叫炒作,故弄玄虛,懂嗎?那家夥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記者,冒充記者混進發布會的,那傻帽當場舉手報了名,其他記者在報道中故意安上這段小插曲,‘娛樂’、‘娛樂’,不愚,能樂起來嗎?聽說那者到處招搖撞騙,引誘未成年少女,是個摧花高手,這次可栽了大跟頭,不蹲上10來年怕是出不來的,真是活該家夥已被揪進公安局了,假冒記他倒黴!”
“娘的,血口噴人!”老四氣得七竅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