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浩然正氣本身就是人類強烈的情感中孕育的力量。
這種情感越鮮明,越強烈,那就意味著越不容易被天地祖炁同化,甚至達到一個地步之後,能夠反過來同化天地。
當時周鐵衣和自己老哥閒聊的時候,就猜測過,或許在儒聖成道之前那幾十年中,儒家的六品並不是‘浩然氣’,隻是隨著儒聖成道,登臨日月之境,並且以己心鎮壓天地成功,所以儒家改易了一部分自己的修行核心,整條道路都向著‘以己心代天心’的路走。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周鐵衣再心中輕歎道,雖然這種被代表的感覺讓人很不爽,但不得不說,這就是一種強大的力量。
有儒聖的先例之後,儒家也發現找到了安全的混同天地祖炁的辦法。
其一就是限製使用的天地祖炁的範圍。
像神降之法那樣,直接與天地混同,固然能夠短時間內調集更多的力量,但是也意味著被天地祖炁更快的侵蝕。
通過官印在限製自身權柄,力量的同時,也通過國運將浩然無垠的天地祖炁分割成為一小塊一小塊,每次隻取用自己最熟悉的那一塊天地之力,這樣既避免了大量天地祖炁湧入,衝刷自身意誌,也能夠高效利用手中力量。
所以儒家修行必須要和入世為官結合,儒家的修行者想要發揮出最強的實力,也最好要在自己的管轄範圍之內,所以這麼多年,即使大夏的儒道逐漸強盛,但是大儒們的力量深入敵方就會銳減,前線統兵之人隻能夠是兵家,不能夠是儒家。
所謂的儒將,也是由儒家轉兵家之道。
這也是當初周母對周鐵衣說,儒家轉兵家容易,因為懂了安民之後,再訓練軍陣之法事半功倍,但是兵家轉儒家很難,因為天下儒生們不認可。
其二就是讓更多的人分擔天地祖炁的侵蝕。
也就是儒家口中的民心所向,一個人的精神意誌容易被侵蝕,但是成百上千人組成的精神城牆,就足以抵禦天地祖炁如同浪潮般的一輪輪侵蝕了。
所以儒家官員治下越繁榮,百姓越向著你,那麼儒家就能夠借取更多的天地之力。
甚至出現過一位五品的賢官,借用治下百姓之力,打破一位三品神祇複蘇過程的案例。
而當大儒使用安民之力,那更是遊刃有餘,近乎幾息時間,姚沁就將自身的力量拔高到三品最頂尖的層次。
上千湖心書院學子彙聚的萬家燈火,形成光明無礙的火炬,映照在姚沁心中。
而姚沁此時眼中的世界也大變模樣,他一半神色超然,一隻眼中仿佛有浪潮從四麵八方的天地之中彙聚而來,而這種天地之力,他隨手就可以獲取,仿佛一念之間,就能夠改易天地,這種強大的力量必然帶來人性減弱,讓他從人仿佛變化為另外一種更加超然的存在。
這種變化,神道稱之為‘神性’,道家稱之為‘道化’,佛家稱之為‘上梵’,儒家稱之為‘天心’。
與此同時,姚沁一半的神色又悲憫,另外一隻眼中映照著湖心書院的人心火炬,如同遊子歸家時看到的燈火,能夠在天地浪潮之中時時刻刻提醒姚沁自身作為‘人’的存在,讓他的精神不會完全與天地祖炁同化。
不過這種狀態堅持不了太久,甚至一般情況下,儒家根本不會用這種狀態來戰鬥,因為太危險了,每次使用這種安民之法後,不僅自身需要調養,借取的民心也需要恢複。
但今天不一樣,寧王府突然打上門來,姚沁可不認為寧王一點準備都沒有,僅僅隻是一頭山嶽巨猿就足以蕩平湖心書院。
所以他要以最強的姿態,儘快解決這頭山嶽巨猿,以免腹背受敵。
姚沁抬起手掌,逐漸明亮旺盛到極致的浩然正氣,無視空間的距離,直接在山嶽巨猿周圍凝聚,化作一條同樣百丈的白色蛟龍,蛟龍靈性十足,一出現就纏繞向山嶽巨猿。
在安民的範圍之內,浩然正氣可以在空間內的任意一處凝聚,再配合儒家能夠調動諸般天地祖炁的能力,自然能夠當之無愧地稱為聖人道統。
巨猿肌肉遒勁,隆起地肌肉上一根根毛發在浩然之氣之中呈現如金子般的顏色,恐怖的力量直接蕩起大地震動,即使遠隔上千丈,李劍湖等人仍然能夠感覺到地麵的晃動,他們神色駭然,以前在故事話本中常聽說上三品有拔山填海之威,而今天他們才真切感受到了這股力量有多麼強大,如果不是湖心書院大儒護住自己等人,在山嶽巨猿麵前,中品修行者連自保逃生都困難。
而浩然正氣凝聚的蛟龍更加恐怖,隻見蛟龍的身軀一邊纏繞向山嶽巨猿,同時下半身竟然開始與大地融合,仿佛潛行到地脈之中。
隨著蛟龍與大地開始融合,山嶽巨猿能夠晃動大地的力量被更加平均地分配到一層層地脈之中。
即使再強大的力量,深入地下幾十丈,上百丈,也逐漸衰微,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李劍湖等人感知到的大地晃動程度減弱。
而山嶽巨猿在浩然正氣蛟龍纏繞下,不僅自身的力量被大地分散,同時一股心靈層次上的束縛讓他需要不斷與天地祖炁的侵蝕對抗,一時間竟然使不出其他手段,反抗逐漸衰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