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周鐵衣損道已經無法避免,那麼自然要早做準備,於是公輸霆問道,“多久損道?”
周鐵衣笑道,“若是正常情況,等過了這三年旱災,差不多就會損道,但這損道的時機不在我,而在彆人,所以時間大概會提前。”
公輸霆和徐無鬼眉頭皺起,如今桃都翁吸收了公輸家,墨家道統,蒸汽道統也蓬勃發展,讓兩位本來就極為接近一品的大修行者幾乎對一品之道唾手可得,隻要桃都翁現世,借助絕世神兵成道的大運,兩人能夠立馬登臨一品。
本來他們以為到時候加上鞠子丹,妙玉道人和周魚龍,他們這邊有望至少五位一品,這還不算周鐵衣那個已經凝聚天王金身的徒弟,屆時配合周鐵衣,直接讓大夏皇帝禪位也有機會,到時候天下困局不攻自破。
但沒想到一直沒真正出手的大夏皇帝等的就是周鐵衣最強,也最弱之時的出手機會。
因為周鐵衣最強,所以天下道統,無論神佛,都不想要他成聖,那個時候大夏皇帝至少不會在一品人數上劣勢,甚至會占優,也算是另類的得道多助。
同時周鐵衣最強之時,也是他即將轉弱之時,若大夏皇帝抓住這次機會,滅了周黨的同時,他甚至有機會將這一戰作為自己登聖的最後一道坎。
若論時機上的把握,大夏皇帝確實是挑了一個最好的戰略時機,不愧是坐了這麼久天下的雄主。
周鐵衣說道,“其實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公輸霆和徐無鬼連忙問道。
周鐵衣說道,“在這之前我本來就想要看看血海,雷池的狀況,既然他在等這個機會,那麼我就可以暫時離開太乙觀,不用擔心他破壞三十三天結構,因為三十三天也是他的成道之基。”
“需要我們一同去嗎?”
周鐵衣擺了擺手,“不用。”
他話音落下之時,太乙觀上空,那玄牝之門後最上層不斷流轉的星空不再傳出講道之音,化作周鐵衣的本體,然後飄然而去。
眾多聽道之人神色錯愕,不過片刻之後就明白這是聖人講道結束,雖然心中遺憾,但還是起身恭敬地謝禮,“謝過天尊賜法。”
周鐵衣離開之後,下麵幾重天宇,無論是妙玉道人的玄黃天,還是蒸汽三天都不再傳出講道之聲,於是這裡聚集的成千上萬的修士們也知道機緣已經結束。
他們盤桓了一兩天,逐漸重新散落到天下大江南北,而隨著他們帶著這接近三個月的聽道收獲散落到大夏天下,於是蒸汽道統,五仙道統也越發昌盛,讓周鐵衣的道隨著這次聽講之人的傳播散落到更廣的地方。
洞宵天中,離山道人等人也神色略微錯愕,周鐵衣突然離開,那麼他們是不是有機會瓦解現在三十三天的結構?
離山道人看向旁邊的蕭遠山,隻見蕭遠山仍然如同木頭一樣坐在原地,一點動手的意思都沒有,結合從鬆石道人那裡了解的信息,離山道人又氣又無奈,原本他以為自己也是一位棋手,結果到頭來卻隻是一枚棋子,連開戰的時間都無法決定。
蕭遠山不動手,僅僅隻是憑借他肯定無法撼動現在的三十三天結構。
周鐵衣離開太乙觀之後,一路向北遊,不過十幾息就來到一條血色大河之前。
這河水比洛河還要湍急,一層層浪潮累累迭迭,普通船舶,即使是蒸汽船也無法行駛,更何況這江水隻要觸碰,就會讓生靈心中怒意加深,雖然還不如血海,但是也是一處天然的天險。
右將軍尉遲破軍北狩天狼軍,那攻破了拒馬城的天狼軍竟然不與右將軍糾纏,而是劫掠一番之後,迅速退守怒河以北,尉遲破軍一時間進退不得,隻能夠駐守怒河以南,兩軍隔河對壘。
當初天狼軍之所以能夠巧渡怒河這天險,奇襲拒馬城,就有琯琯的手筆,如今兩軍隔河對壘,肯定也是琯琯傳授天狼軍的意思。
周鐵衣剛來到怒河上空沒有多久,就感受到下方一道熟悉的氣息,他飄然落下,琯琯竟然做漁家女打扮,她在怒河上放了一艘小船,小船在怒河的波濤中起伏,卻一點都沒有側翻的風險。
周鐵衣看向琯琯,“你猜到我要來了?”
琯琯仍然是那副明媚動人的樣子,太行山一戰中,她徹底吸收了桐老這位接近一品的二品大神的積累,讓她實力越發變得深不可測,之後幫助天狼軍橫渡怒河,破拒馬城一戰,她收獲肯定也不小,再加上和周鐵衣關係緊密,所以這幾次神道之戰中她都沒有損失,所以現在反倒是荒古幾位祭司之中活得最滋潤的。
琯琯笑道,“妾身是相公肚子裡麵的蛔蟲,當然知道相公的想法,如今天下局勢其他人看不懂,但是在我們這些棋手眼中卻分明得很,大家都已經過了中局,隻剩下最後的尾盤了,該落下的子都已經落下,隻等著開花結果。”
周鐵衣看向怒河,問道,“那當初的交易還作數嗎?”
琯琯收斂起笑容,認真地說道,“天下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自由,若相公願意幫妾身重獲自由,那自然作數。”
當時琯琯之所以知道周鐵衣有秘密,甚至欺騙她,還能夠容下周鐵衣,幫助周鐵衣發展,除了玉京山的阻礙之外,就是因為她在周鐵衣身上看到了擺脫血海尊首的希望。
而琯琯之所以作為血海尊首的祭司,還那麼熱切地希望擺脫血海尊首的控製,就是因為血海尊首的道實在是太詭異了。
血海無量,化身千萬。
這讓血海尊首強大無比,但反過來,也會讓血海尊首麾下的高層人人自危,因為他們這些高層,實力越強大,越接近血海尊首,那麼當血海尊首解開封印,有機會複活之時,他們就會大概率被選做成為‘神胎’。
這也是琯琯即使是冒險,也一定要爭取自由的原因,對於她而言,自由就是生命。
周鐵衣頷首,上了琯琯的小船,坐在船頭,那裡剛好擺好了酒菜,都是周鐵衣喜歡的菜式,不得不說,在討好周鐵衣這方麵,琯琯比其他人都要用心得多,琯琯巧笑一聲,拿起船槳,在怒河中一劃,小船如同利箭一樣射出去,分開波浪,從怒河向下,直入血海之中。
······
幽冥淨土,當周鐵衣離開太乙觀,正在討論的一位位佛主都感知到了這個事情。
如今周鐵衣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天尊,他的一言一行都影響天下局勢的變化。
“他離開太乙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