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眾人的夢境’,這還有一點討論的價值。
周鐵衣適時給老板豎了個大拇指,“厲害。”
周鐵衣情緒價值給滿,老板自然哈哈一笑,繼續說道,“佛陀在菩提樹下參悟覺悟之道,本來最開始應該就是自覺法門,然後他傳授這種自覺法門給他徒子徒孫們,讓他們能夠時刻清醒地認知世界,隻不過後來佛教興起,他的徒子徒孫們歪曲佛法,所以天天念叨世事如夢,遁入空門這件事。”
周鐵衣來了興趣,“老板也覺得佛教歪曲了佛法?”
老板猛吸了一口煙,“我們年輕的時候還不是像你們一樣想東想西的,那個時候大學生金貴,大家都覺得自己是為了社會主義發展讀書,大家又窮,所以經常討論些形而上的東西,現在想來,這些東西,有用又沒有用。”
他吐出煙,繼續說道,“世事如夢,遁入空門這種說法本來就是錯的。”
“何以見得。”
“你馬列學到哪裡去了?”
老板得意地笑道。
“馬列告訴你,人類一切的組織都是為了生產發展而存在的,如果一個社會組織無法生產發展,那麼他必然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而後老板繼續笑道,“這麼一想,其實佛教的空門就從來不空,因為僧人是一個人類有組織的活動,既然有組織,那麼必然要涉及到生產關係,但是僧人們又幾乎不生產,你說一個不生產的組織,怎麼才能夠維係自身發展?”
周鐵衣立馬懂了老板的意思,“傳銷。”
老板越發得意起來,“這不就對了,佛教的本質就是大型的傳銷,傳銷話術中不靠譜的利益許諾和佛教說的彼岸來世是一個道理,這些是組織洗腦的手段,而不是真正能夠實踐的結果,所以現在的佛教越來越喜歡強調什麼空,虛,幻,因為在空,虛,幻之下才能夠顯得他們佛法金貴真。”
老板說到興起,又自己思考了一下補充說道,“當然佛教這個傳銷手段能夠每個朝代都運作起來,也有其獨到之處。”
周鐵衣一臉願聞其詳,老板繼續說道,“首先現代社會香火供奉門票,那是真正賺錢,我認識一個老主持,三十年前他管門票,那個時候是真的數錢數到手抽筋,每天晚上點鈔票都點的眼花,所以他後來給我們講佛法,都說他這輩子最討厭銅臭味,那是真的字麵意義上銅臭味,聞到錢味道就想吐。”
“不過現在好了,他零錢包裡麵常年都有幾十萬現金,也不會聞銅臭味了。”
周鐵衣聽得撲哧一笑,不得不說自家老板講故事確實有一手。
“第二種你也知道。”
說到這裡,老板壓低了聲音。
“你知道我們寺那座廟裡長明燈一年供奉多少錢嗎?”
周鐵衣微微搖頭。
老板比了個二。
周鐵衣驚詫道,“二十萬?”
老板冷哼一聲,“二十萬是入門價,我交的那一檔,上麵交幾百萬的都有。”
周鐵衣聯想到自己現在所處在的夢境之中,小聲問道,“他們真的會佛法?”
“會個屁的佛法。”
老板嗤之以鼻,“你相信他們會佛法還不如相信我會氣功!”
“我考考你,那些高僧,氣功大師為啥聰明人都不點破?”
老板將煙放在煙灰缸中點了點。
這次周鐵衣倒是很快就醒悟過來,“因為有利可圖。”
“對,有利可圖,佛法隻是一個幌子,實際上是一個俱樂部,裡麵棋牌室啥的都有,你交二十萬就是會費,進去之後都是交二十萬的,這就是個平台,所以當官的喜歡燒高香,從商的也喜歡燒高香,大家都是一個平台的,和下麵的人燒的都是兩種香。”
老板一臉得意,“你現在懂我說的那句話了吧,所以馬列說的沒錯,佛法也能夠用馬列來解釋,人類一切組織活動都是以生產為目的,不然根本無法組織延續起來。”
“我懂了。”
周鐵衣忽然站起身來說道。
“這個世界的問題在於佛法出現了錯誤,隻要修正這個錯誤,讓所有人都明白此世如夢的道理,那麼就能夠清醒過來。”
說著,周鐵衣就要往外走,他這一走嚇得老板一激靈,這自己帶彆人家孩子來出差,結果弄得彆人家獨苗苗的孩子出家,都是二三十年的交情,回去可怎麼說啊。
他連忙拿起放在旁邊的外套,跟著周鐵衣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想要拉周鐵衣。
不過他剛拉住周鐵衣的一瞬間,周圍的場景忽然變化,來到了這座城最大的寺廟門前,此時廟門緊閉,周圍一片寂靜,隻有廟裡麵幾束強光燈,寒風一吹,才喝了熱茶的老板腦門子出現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抹了一把額頭冷汗,也沒有來得及穿上衣服,疑惑地看了看周圍環境,雖然他不住在這個城市,但是生意往來也跑過幾次這裡,自然也拜過這裡的廟。
但這裡和自己住的酒店足足有十幾公裡路!
剛剛自己隻是伸手拉住小胡手臂,下一刻就從酒店來到了廟門前。
老板扇了自己一個巴掌,生疼!
他嘟囔道,“這夢他媽的太真實了。”
被老板拉住的周鐵衣忽然轉身,掌中一朵蓮花綻放,花開二十四瓣,瓣瓣皆是佛法,他拈花一笑,“不是夢真,是我真。”
他話音落下,忽然身後廟內鐘樓,鼓樓大作,一聲聲晨鐘暮鼓如同龍吟虎嘯,以迅雷之勢從廟中擴散開來,十幾息就響徹半個城市。
封閉的正門忽然大開,那廟裡麵首先供奉的彌勒佛不再雙手攤開,放在兩腿之上,而是做合十印,朝向周鐵衣的方向。
老板不確定地看著這光怪陸離的一幕,小心謹慎地問道,“小胡?”
周鐵衣聞言一笑,“小胡已是昨日,今日入此門中,乃是周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