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之後,天後平靜地看向梅俊蒼,此時梅俊蒼已經被天後破格提拔為司律府參知,作為司律的左膀右臂,現在直接管著【大夏天憲】編修,商稅策立和現在的‘天王法’,這讓梅俊蒼的實力也一日千裡。
“梅愛卿,天王法是你在監管著,此事你看如何處置?”
身穿紫衣的梅俊蒼出列說道,“萬事不破不立,現在朝廷糧田兩急,些許寺廟不服朝廷天王法令,處於重刑,才能夠彰顯朝廷決心,所謂亂世當用重典,至於周謀身處事唐突,朝廷隻需要下達旨意申斥即可。”
梅俊蒼避重就輕,對於阿大的處罰隻用一句‘申斥’,而大家都知道申斥的意思是什麼,隻要阿大身後的人一直得勢,那麼這朝廷申斥就連廢紙都不如。
僧部侍郎怒火攻心,直接用手指著梅俊蒼,顫抖著說道,“你們亢壑一氣,蛇鼠一窩,早晚要遭報應!”
隻不過這等敗犬之言,朝廷上自然沒有人會理會。
天後冷漠地看向僧部侍郎,“殿前失儀,來人,將他叉出去!”
立馬有羽林衛上殿,將這位怒火攻心的僧部侍郎直接給架出大殿。
倒是另外一件事更加重要。
“啟稟天後,兒臣有事起奏。”
四皇子李靜忽然開口道。
天後坐在殿上,俯視著李靜。
而李靜第一次抬頭,雖然身處低位,但是卻用平視的態度看向天後。
“月前,血海泛濫,以致沿海八省道受災嚴重,雖然朝廷極力賑災,但是天災之下,還有荒古九神餘孽橫行,特彆是其中雷帝,蒼龍兩脈,猖狂不知收斂,若朝廷不予以重拳,就算傾儘天下餘糧,也如抱薪救火,永無寧日。”
朝廷重臣們麵麵相覷,李靜說的確實是一個大問題,沿海八省道可不隻是救災的問題,還要麵對龍祭司和雷祭司兩人瘋狂的擴張。
但是現在大夏內部是抽不出一點額外的兵力了,大明宮主需要應對西方佛教,左將軍需要應對淵蒙,右將軍還在怒河以南與天狼軍對峙。
這幾乎抽調了大夏如今可用之兵,剩下的兵力是一點都不敢輕舉妄動,不然整個西南就完全空缺,沒有一點餘力應對十萬大山的獸潮。
“諸位愛卿可有辦法?”
天後凝聲問道,不過她的目光卻看向李靜,這件事李靜忽然提出來,完全不符合他平日裡麵韜光養晦的性格,特彆是剛剛和自己的對視,讓天後有種預感,今天即使在朝堂之上自己反對,李靜也會一意孤行,而且他有這個能力完成目標。
沒有等朝臣們理論,這次提出問題的李靜直接開口道,“臣有一策可解危局。”
“講!”
“如今天下之事繁多,即使陛下如日,天後如月,也無法儘照天下陰霾。”
當李靜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絕大多數的重臣們悚然一驚,雖然他們不知道李靜是哪裡來的勇氣,但是直接說出這句話,基本上代表著和朝廷撕破臉。
什麼叫‘陛下如日,天後如月,仍然無法照儘天下陰霾’,這和直接說大夏聖上,天後德不配位差不多了。
所以大多數人轉念一想,李靜是不是已經完全決定拋棄四皇子的身份,投靠周鐵衣,因此才有今天這番逼宮之舉,他其實是代替周鐵衣來投石問路的。
李靜沒有理會朝臣們心中的猜測,繼續說道,“昔日神道大亂,三聖橫空出世,先借助五帝掃平天下,而後才有聖皇治世。”
“如今返本歸元,雖然陛下令柯尚書重修史書,確定五帝神祇前身,因此移除祭祀,但兒臣私以為不妥。”
天後目光聚集在李靜身上,一層層白霜從李靜腳下的地麵凝結,激得周圍的朝臣們紛紛散開,生怕被波及池魚。
“你覺得有何不妥?”
天後冷聲問道,廢除五帝祭祀是大夏聖上的一步關鍵的棋,雖然被周鐵衣用五仙道統破局,但是仍然打壓了儒家和道家,現在李靜想要在這件事上麵翻案,不得不讓天後警惕。
李靜毫不在意腳下凝聚的冰霜,繼續說道,“回稟天後,當初三聖在世之時,可知五帝身份?”
在場眾人立馬明白李靜要說什麼了。
三聖在世之時,當然要知道五帝出身於神祇的身份,不然豈不是顯得人族三聖太蠢,這也不符合聖人的位格。
那既然三聖知道五帝的身份,最終還和五帝聯合,殺死了荒古九神,並且以五帝道統為根基,建立了人族最初的國度,豈不是說明人道其實可以和神道並存,至少可以和五帝道統並存。
李靜身後忽然騰起兩種截然不同的道統之力,一道幽沉如水,一道熱烈如火,兩種截然不同的道統之力在他身後化作陰陽二相。
陰陽旋轉之下,李靜腳下凝結的太陰冰霜不斷消散,即使是天後的亞聖之力,仍然無法碾壓同時有著赤帝和黑帝道統支持的李靜。
“既然三聖在人道危難之時都可以借助五帝平息神道之禍,而當今之世,天災四起,神道再現,朝廷已無餘力對付沿海八省道的神孽之禍,所以兒臣請以赦封五帝神兵,平息神孽之禍,還天下蒼生一個太平。”
李靜說得大義凜然,實際上他確實需要一個大義,諸葛丹代表的齊國聯合胡文郎代表的魏國攻打阻擊沿海蒼龍,雷神兩脈本來就不需要朝廷同意,這個過程中朝廷既不出糧,也不出兵,但隻要給李靜一個名正言順的大義,到時候徹底擊退了蒼龍,雷神兩脈,就算大夏聖上從血海回歸,李靜也能夠依仗兩帝道統在沿海自保,坐觀周鐵衣和大夏聖上相爭。
水火道統旋轉之下,天後的太陰之光徹底從李靜腳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