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以西函山道。
此地兩山相夾,入則進西部九省道,出則守中央大平原,所以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大明宮主自從去年臨危受命,領三十萬大軍就扼守此地,與西方佛教對峙。
雖然大明宮主極為痛恨佛教,但是他是天下棋絕,定力超凡脫俗,周鐵衣定下絕糧之策,迫使西方佛教流民自亂,此策在彌勒佛立下【救世咒】之前極為有效,大明宮主也願意施行此策。
他一直以來都視長生為第一要務,當初來玉京山的時候,獨見妙玉和周鐵衣時就說過,幾十年後,這裡絕大多數的道人都成一抔黃土,所以理他們作甚。
自然在他看來,隻要方法得當,不要說一兩年,就算是一兩百年他也等得起。
隻不過佛教畢竟有二十四位佛主,也算是人才輩出,彌勒立下【救世咒】,在一個月前徹底改變了局勢,暫時穩住了佛教崩潰的趨勢,這樣讓大明宮主不得不準備進攻事宜。
中軍大帳左側,周鐵戈為偏將軍拱衛帳營,這也是當初周鐵衣和大明宮主之間完成的利益交換,此時東海之上,一枚赤星已經在夜幕之中冉冉升起,但函山島靠西,所以天色仍然大半是明亮的,隻不過滾滾晚霞如同鮮血,從東而來,在晚霞之中,落日滾燙,其中仿佛有一枚微紅星辰正在閃爍。
如此異象,自然引起了中上層次修行者的關注,周鐵戈心生感應,看向天空中突然出現的異象,唯一可惜的是,他雖然已經完成了五品‘鍛兵’的修行,但是這半年以來,大明宮主麾下的西軍和西方佛教處於完全對峙狀態,他即使脫離了天京的樊籠,但是也沒有機會凝聚軍魂。
真正的軍魂隻有在戰爭之中通過殺戮凝聚而成,在這一點上阿大甚至都比他更有優勢。
“熒惑衝日?”
周鐵戈輕聲自言自語道,同時神色有些困惑。
眼下的局勢複雜至極,雖然周鐵戈能夠簡單判斷出天象,但畢竟沒有修行星象之法,所以無法理解這天象具體的含義。
大日自然不必多說,要麼指代聖人,要麼指代大夏天子。
但是熒惑乃是赤星,如今卻有幾種不同的指代。
周鐵衣修行五行之道,本身也在和大夏皇帝爭奪天命,所以他入血海,展現出從東而來的螢火衝日的天象完全說得過去。
另外諸葛丹承接赤德,如今也在東南沿海與龍庭對峙,也能夠稱之為熒惑衝日,其餘還有入一品之境的雜家鞠子丹,他當日入一品之時,也展現出赤炎滔天之景。
周鐵戈還在分析之時,大帳之中的傳令兵急速趕來,“周將軍,大帥有請!”
周鐵戈來不及多想,跟著傳令兵來到中軍大帳,本來他以為大明宮主如此急召,也許是為了進攻西方佛教,畢竟從彌勒傳下【救世咒】之後,大明宮主攻打西方佛教的準備也進行了一個多月,這已經足夠大夏打一場試探戰,弄清楚西方佛教現在的實力了。
不過當他來到大帳之中,卻發現除了自己之外,隻有大明宮主一人。
等傳令兵退去之後,仍然穿著道袍的大明宮主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坐。”
周鐵戈龍行虎步,坐穩之後。
大明宮主笑著說道,“很奇怪我為什麼單獨找你來?”
周鐵戈微微頷首。
“因為解鈴還須係鈴人。”
周鐵戈露出些許困惑的神色,這熒惑衝日就算應在自己弟弟身上,難道大明宮主認為自己可以說服周鐵衣?
大明宮主繼續說道,“剛剛的天象不是應在周鐵衣身上,而是應在你身上!”
“我?”
周鐵戈指了指自己,神色困惑。
大明宮主神色悠然,隨意說出了周家最大的秘密,“周家每一代人都要傳承生死帝君的血脈,但實際上這血脈傳承也有規律。”
“生死帝君既然以生死為號,祂的血脈自然也分為一生一死,所以周家每一代中必然是雙數生子,而其中一人承接較多的生死帝君血脈,為死,另外一人承接較少的生死帝君血脈,為生。”
“你父親當年要困住道家魚龍,所以諸子百家都在他身上下了重注,一定程度上幫助他扭轉了血脈傳承,甚至脫離了血脈樊籠,所以你大伯承擔了你周家那一代的血脈,因此不僅自己身死,還沒有留下子嗣。”
“而到了你們這一代,本來你和周鐵衣應該也分彆承擔一部分生死帝君血脈,但是你弟弟……”
大明宮主還沒有說完,周鐵戈順勢接話道,“鐵衣是炎黃神尊轉世,祂自然有辦法規避血脈束縛,反過來也就是說我承擔了我這一代所有的帝君血脈,也像大伯一樣,陷入了死局?”
這件事周鐵戈倒是早已經有心理準備,周家的血脈神通恐怖至極,但是周鐵衣從來沒有一點這種神通,反倒是自己,自從周鐵衣立下太行神庭,涉足陰司權柄,那一次和生死帝君的意誌直接相撞,雖然那一次生死帝君沒有奈何得了自己弟弟,但是卻發生了一件奇特的事情。
那就是‘失敗’了的生死帝君反過來卻開放了更多血脈權限給自己,連【陰德】這種核心權柄都放了出來,以至於周鐵戈施展【黃泉】神通再也不會像周家人一樣越來越‘冷’,最終成為活死人。
不過生死帝君顯然不會這麼好心,肯定是另有謀劃。
而今天當大明宮主說熒惑衝日應在自己身上之時,周鐵戈其實早已經有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