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皇帝嗤笑道,“複活?怎麼複活?以一個隻有五品的生死帝君的神通複活嗎?還有你似乎忘了旱魃的本質了……”
說著他利用鄧振全的眼睛看向仍然在熊熊燃燒的慧能和尚,“我隻能夠幫你們到這裡了。”
“人生苦短,朝生暮死,何其可悲。”
他話音剛落,那人性善意急速收縮,最後甚至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旱魃極近瘋狂的意誌,“若他能夠渡我多好,可惜他度不了我!你不是想要他度化嗎?我讓你看看被佛家度化的結果!”
那意誌扭曲之下,鄧振全原本感覺溫暖至極的佛光此時照耀在身上就像是被人潑了沸水一樣,痛苦至極,仿佛無時無刻不在煎熬。
更加可怖的是,他的身體竟然還在主動吸收佛家功德,並且利用這佛家功德開始修佛,一縷佛性從體內滋長,而這佛性的滋長對鄧振全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因為他是儒家三品大儒,已經有了自身的根基,平時聽聽佛經尚可,此時自己的身體竟然開始轉修佛性,這隻會導致一個後果。
道統衝突!
他自身的浩然正氣與佛家功德開始衝突,道統之間的衝突能夠直接讓人殞命,儒家的浩然正氣開始反噬,一句句佛法精妙在鄧振全的心中和儒家經典碰撞,兩種不同的道統直接拷問下,讓鄧振全精神也開始陷入痛苦之中。
他在痛苦之中瞬間明白了高宗皇帝最後話語的意思。
旱魃象征著什麼!
天下萬物都有其道,即使是旱魃這種至邪至惡的存在也一樣。
而旱魃本身不象征著毀滅,毀滅隻是它導致的結果,旱魃本身象征著扭曲,象征著規則的歪解。
這是本來應該死亡的身體,卻以活著的姿態行走於世間,所以旱魃的力量就是扭曲之力,它所處的所有地方,規則都會扭曲歪解。
它的道統影響下,自己才會不知不覺間想到了融合此地天地意誌的想法,因為這本身就是一種扭曲,當一個人的身體之中融入兩個不同的意識,從這一刻開始,旱魃的力量就已經完全刻入這具身體之中。
就算再以佛法度化,也隻是加劇了這種扭曲,就像是現在一樣,慧能和尚的力量雖然想要拯救旱魃的意誌,消解其中的惡念,但是佛法與浩然正氣的衝突,讓鄧振全痛苦的同時,又增強了旱魃本身的力量。
除非真正的聖人降世,因為聖人可以包含對與錯的矛盾,即使是扭曲也能夠在聖人道統之下得到包容,那才是解脫旱魃的方法。
所以高宗皇帝才說,隻是憑借一個五品的生死帝君的血脈,根本無法解脫旱魃,想要解脫旱魃,隻有生死帝君親臨,逆轉生死,要麼就直接毀滅旱魃這種本來就不應該存在之物!
鄧振全的意誌被完全壓下,但是慧能依舊不管不顧,他繼續淩空誦念著佛經。
旱魃伸出手掌,一把抓住慧能和尚,“小和尚,你這麼喜歡誦經,到我的肚子中誦經可好!”
說罷,他左側張開的嘴和鄧振全原本的嘴合二為一,化作一張巨大的,裂到耳根的大嘴,這大嘴一張,雪白的牙齒咬向慧能和尚,竟然開始一點點生吞他的血肉。
儒家大儒直接生吞活吃了一位金身羅漢!
這等恐怖的景象此時通過這遍布第四閻羅殿的夢境,落入每個來此探險之人的心中,這比他們剛剛遇到所有的危險還要恐怖,驚悚。
秦江雪等中品躲在夢境之中的幽德殿裡麵,即使是秦江雪這種修行血海秘術,以人血為自身養料的人看到這一幕都精神受到扭曲,這是一種對常識的歪解,遠超殺人這種惡行。
在旱魃大快朵頤的同時,它確實也讓出了身體的控製權,這才能夠讓眠龍鬼帝的意誌沒有乾擾它。
於是那現實的旱魃之軀中,眠龍鬼帝的意誌占據上風,祂睜開了眼睛,霎時間天象轉化,整個現實的幽德殿明亮了起來,就像是夢境世界中因為大戰變得光輝明亮的天空一樣!
眠龍鬼帝是想要將周鐵戈等人重新拉入夢境之中,也隻有在夢境裡麵,祂才是最強大的,夢境才是祂真正的神庭所在。
周鐵戈即使乘著青帝帝攆,但是他一不是真正的青帝血脈,二來本身實力比眠龍鬼帝差了幾個層次,即使是帝攆努力迸發出一輪青日般的光輝,但是也逐漸被拖入夢境之中。
不過周鐵戈對此絲毫不懼,他和慧能商議的時候已經預料過這種情況,憑借他們的實力,根本無法對抗真正的一品,需要借助外力,這也是他們一開始試圖找山野老人的原因。
“既然你這麼想入夢,索性都到夢中得了!”
周鐵戈伸手抓向旁邊的立柱,立柱在他生死帝君的血脈影響下開啟。
眠龍鬼帝睜開的雙眼暴怒,祂試圖和周鐵戈爭奪這立柱的主導權,想要封閉這立柱,不讓立柱開啟。
不過這個時候,周鐵戈全力施展血脈之下,他身後再次浮現出碩大,貪婪的蛇頭,這隻蛇頭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在幽冥之中,即使是融合旱魃之身的眠龍鬼帝在這蛇頭麵前,也不過與那豎起的黃色瞳孔差不多大小。
蛇眼之中儘是戲謔地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出自己已經欽點好的戲曲,無論看台上的戲子們怎麼用力表演,劇情怎麼跌宕起伏,但那結果一定是祂預料的,因為整個戲曲最後落幕的一筆就是祂書寫而成。
在生死帝君權柄對周鐵戈無限開放之下,那對應著暗穀的立柱最終被打開,李劍湖手中的山海卷中忽然刮起狂風,將整個眠龍鬼帝編織的夢境一起吹向立柱後麵的時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