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是隆冬臘月,虛數機關車內自然溫暖如春,但是虛數機關車之外卻飄著茫茫白雪。
車內申屠元說出他要離開誅神司之後,所有人都略顯沉默。
郝仁和阿大對視一眼,阿大忽然笑道,“我說你在誅神司才混了一年多,居然也掌握了‘局中局’之法,不留在誅神司實在是可惜了。”
申屠元這一手完全顛覆了郝仁和阿大對申屠元之前的看法,這就是一場局中局。
從申屠元將兩人拉來阻止高文燦的時候,這場局就不隻是針對高文燦,也是針對他們兩個玉京山周黨的主事之人。
若是這個局成了,借助周黨壓住了高文燦一頭,這件事傳到誅神司內,申屠元也能夠緩解自身的困局,甚至以後隻要高文燦出問題,就拉著郝仁和阿大壓製,直到天後或者周鐵衣親自下場阻止。
反正最終的過錯到不了他身上。
若是此局不成,那麼申屠元就以退為進,不是我不想要管住高文燦,但是你們兩個三品都不出力,我一個五品怎麼能夠管住。
顯然這半年和高文燦在誅神司內鬥法,申屠元不是沒有長進。
反過來一看,高文燦最近確實長進得有些大了,但三品畢竟非同常人,郝仁和阿大也是鯉魚躍龍門,自然不會小覷其他人的進展。
申屠元端起蓮花盞中的溫酒,指腹在銀質雕花酒杯上摩挲,“我是真的想要退了,佛教攻入蠻荒百國多日,本來半年前就該出大問題,但幸在蓮花世界出世,才免過了這場大劫,但我預感這場劫數也隻是推遲,遲早還是要來的,這正是我建功立業之時,老大人那裡缺人,我想去試試機會。”
申屠元說的事情是半年前周鐵衣陷入血海,天下將目光聚集在第四閻羅殿的事情。
彌勒佛主弄得如此大張旗鼓,實際上卻暗度陳倉。
殺生佛主帶著已經轉化成為土性生命的百萬佛兵,西渡瀚海沙漠。
但打懵的可不隻是蠻荒百國,佛兵長驅直入,直接逼近妙善城,就像是當初周擒龍奇襲千裡一樣。
而這還隻是震驚的開端。
隻不過妙善城的舍利子能夠防住淵蒙神兵,但是卻防不住佛教的佛兵。
而後淵蒙更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放棄追討佛教奇襲百國之因,反而聯合佛教重新奪下妙善城。
妙善城是蠻荒百國的門戶,一直被淵蒙視為禁臠,周擒龍奪下妙善城之後,不僅意味著大夏掌握了百國的門戶,同時還意味著周擒龍有能力突襲淵蒙腹地。
換做是其餘的三品將軍,淵蒙肯定不會在意,但是周擒龍是周鐵衣之父,若真的得到周鐵衣的支持或指示,那是真的能夠剿滅淵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隻不過今年年初的時候,天可汗複蘇並不完整,被周鐵衣奪取了天魂,隻能暗中隱忍恢複。
現在他卻找到了一個地利人和的機會。
人和就是周鐵衣暫時迷失在下血海之中,大夏聖上也同樣如此,第四閻羅殿引起天下各方勢力關注,周鐵衣的勢力也攪合進去,各位一品們互相拉扯吸引火力,想要突然脫離戰場根本不現實。
地利佛教佛兵們可以直接穿透愚和尚舍利留下的屏障,相當於直接攻破一位一品的屏障。
而唯一一個問題就是,誰來動周擒龍。
周擒龍是周鐵衣這具身體的生父,不管出於何種原因,此後都必然會受到猛烈的報複,但不動周擒龍,又不可能拿下妙善城,穩定不了蠻荒百國的局勢。
佛教雖然勢大,但是足足有二十四位佛主,誰都不想要付出這個代價。
所以天可汗當機立斷,他來殺周擒龍!隻要佛教和玄武幫他擋住大夏這邊支援的一品們。
反正他和周鐵衣未來的兒子有天魂之爭,自然也不用在意多殺一個周鐵衣的父親。
這其中玄武就起到了至關重要的居中調和的作用。
所以當時在第四閻羅殿大鬨的時候,明明淵蒙那麼大一個勢力,硬是沒有一點聲音,就是因為天可汗已經在謀劃周擒龍了,第四閻羅殿裡麵的旱魃對於他而言,隻是一個誘餌,誘騙住天下一品們的注意力。
這本來已經是一場彌天大局,是佛教和淵蒙共同應對大夏的準備,隻要拔除妙善城,那麼淵蒙和佛教就能夠徹底連通北方和西方,真正雄視大夏一半的天下。
可惜地利人和都算好了,唯一沒有辦法算的就是天時。
第四閻羅殿最終的變數沒有應在旱魃之上,而是應在了蓮花世界出世。
周鐵衣盜取聖力,成就亞聖之尊,創立蓮花世界,為眾生留有一線生機。
這是周鐵衣的聖道,也是周魚龍的聖道。
周魚龍暗度陳倉,以周鐵衣為實,自己為虛。
普通道家修行者,二品守虛到一品並生之間,不知道要凝聚多少‘實’才足夠讓自己完全返虛,和天地萬物並生。
但周魚龍不用,她隻孕育了周鐵衣一個‘實’就足夠,當周鐵衣體內的天地創生,當夢境化實,當一整座世界都成為了周魚龍返虛的依憑,一瞬間周魚龍也和整個蓮花世界並生,那是所有道家一品都夢寐以求的境界,與一整個完整的時空世界並生。
一人得道,雞犬都要升天,更何況是天尊之母這種身份。
所以在蓮花世界最關鍵大戰,周鐵衣暫時無法抽離注意力的時候,周魚龍從玉京山出,以太極陰陽搭橋,直入八千裡之外的妙善城,斡旋造化,定住了佛教二十四諸天變化,打通了內外聯係,讓大夏的一品們得以支援。
一人壓住二十四位佛主,特彆是其中還有平等王佛這種亞聖之力存在,毫無疑問地是周魚龍應了當初道家亞聖的讖緯之說,確實是道家降下一條魚龍,必然要證亞聖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