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塵,勿使惹塵埃。”
神秀口作謁,被喚醒的菩提樹在他手中輕輕一刷,佛陀的聖力從菩提樹中浮現,形成九彩華光,超越苦海,連真實世界都無法侵蝕,更不要說虛幻的蜃氣了。
於是蜃氣被刷開一條通道,露出其中像蟬蛹一般被包裹住的趙佛兒,神秀手持菩提樹,大踏步走入通道之中,試圖將趙佛兒喚醒。
三十三天中,天後麵帶慈悲微笑地看著這一幕,趙佛兒是她準備的損道之物,如果能夠救出來,當然是一件好事,所以她才提前準備了這株菩提樹,這是他從血海之中所得,乃是佛陀在萬年前栽種,隻不過不知道為何,這株菩提樹雖然保留了一定佛陀的力量,但是卻在萬年前枯死,需要被重新喚醒。
即使是她,也隻是看到了機緣,卻沒有掌握喚醒的方法,現在一看,這喚醒的法門果然非同一般,需要借由天尊和神尊的力量共同出手。
她臉上的微笑並沒有停留多久,隨後就變作凝重之色。
那妙善很顯然是受到周鐵衣的點化,所以才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帶著關鍵之物出現,這是不是說明其實周鐵衣已經預料到了眼前這種變化。
可惜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和大夏皇帝都已經沒有了退路。
通過麒麟精血演化出的神祇奪取了周鐵衣這具先天聖人之軀,獲得了蓮花世界的掌控權,大夏皇帝現在隻需要拖延時間,拖延一天,至多兩天,他就能夠成為舉世唯一的聖人。
但與此同時,他也要麵對大夏世界外所有神祇的圍攻,好在他對這一點早就有準備。
隻見那一重重天幕變得深邃高闊,蕩開九霄雲層,霎時間仿若與無窮星空相連,於是霄漢化作一條璀璨的銀河,從九天之上傾瀉下來。
大地之上,蕭遠山手中天都劍化作五尊如同山峰般的白色骸骨,承接從霄漢落下的星河之水,他揮動河洛軍旗,結合大夏皇帝留下的國運之力,禦使河洛萬裡水澤。
兩件絕世神兵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輝,這就是兵家大勢最鼎盛之時,若是勝了,以一人之力對抗諸天神祇,以一家之力剿滅萬般大道!
“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莫不注之,而無增無減焉。”
天地相合之下,霄漢之水從天而落,河洛之水環繞而生,共同注入三十三天之中,整個三十三天就像是一個大壑,裡麵的時空被無窮劃分,外麵一位位二品,一品的神祇試圖攻擊裡麵占據周鐵衣神軀的大夏皇帝,但是祂們的力量無論有多強大,隻要進入歸墟之中,就會被無限削弱。
兵家擅長以少勝多,而河洛大陣就是為了眼前這個局麵準備的。
此時在大夏皇帝手中的河洛大陣遠比當初薑太一手中河洛大陣要強大得多,不僅有三十三天作為貫通天地的通道,而且還有兩件絕世神兵,兩位亞聖坐鎮,當真是能夠以一己之力抗衡整個天下!
那層層幽暗的,分不清楚是水幕還是天幕的三十三天之中,傳來大夏皇帝的聲音,“諸位,朕若成聖,必將帶領人族掃清六合,過往之事,皆不追究!”
他這話是給諸子百家的人說的,雖然他對眼前的局麵幾乎已經是‘勝券在握’,但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他不介意舍棄一些微小的利益,從而換取更多的支持。
“放你娘的狗屁!”
三十三天之中,公輸霆暴怒不已,但是現在他所在的公輸家天宇的掌控權已經不在他手中。
整個三十三天搭建的框架是周鐵衣的聖力和大夏的國運作為粘連,而周鐵衣作為大夏皇帝的損道之物,現在完全掌握著三十三天的主動權。
公輸霆隻能夠搭建一座虛數之橋,試圖連接內外,引導外部的敵人進入三十三天之中。
對於公輸家而言,世界就沒有完全封閉的空間,已經一品的公輸霆縱然奈何不了大夏皇帝,但是他所在的公輸家天穹本來就是三十三天的構成部分,自然能夠連通內外。
大夏皇帝神色冷漠地看著這一幕,河洛大陣本來就不是一個完全封閉的陣法,河洛大陣厲害的是能夠分割壓製,縱然外麵有萬千神祇,但是進入河洛大陣之中,也隻會被分而擊破,現在對於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融合周鐵衣的先天聖人之軀,至於其他的,都交給天後就好。
三十三天最上,紫霄天日月境之中,大夏皇帝本尊和周鐵衣相對而坐,大道在他們之間建立起聯係,從生到滅,從滅到生。
這種完整的過程讓大夏皇帝完成了內部循環,他不用再向天地求取外物,他自己就能夠永動,在這個過程中,他腳下開始搭建起虛幻的聖道之橋。
這聖道之橋將他的半身排斥出這方天地宇宙,因為他和天地宇宙雖然還有大小之分,但是在位格之上已經是相等的了。
恍惚之間,他看到了更加廣袤無垠的世界,那裡宇宙真正像是恒沙之河,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雄偉和壯麗。
宇宙和宇宙之間的起伏,形成力量的海洋,而宇宙通過吸收這種力量來完成自身的膨脹和發展,而聖人,就像是一個獨立的小宇宙,祂們同樣可以汲取這無窮無儘的宇宙海洋之力。
隻不過在汲取這力量的同時,一道道潮汐會‘輕輕拍打’在聖人身上,祂們的體量太小,如果不依托在自己的宇宙之上,很容易就被潮汐拍走,雖然不會受到致命傷害,但是離開屬於自己的宇宙之後,想要在茫茫的宇宙海洋之中,找到那原本屬於自己的‘砂礫’幾乎不可能。
所以聖人雖然是至強,但是聖人的狀態卻不能持久,祂們需要一個錨點,能夠固定住自身。
而聖力的來源就是宇宙海洋起伏的力量,所以聖人的聖力無窮無儘,理論上與一整個宇宙相當,兩者都是無量。
看到了更高緯度的真實,無窮無儘的聖道感悟滌蕩在大夏皇帝心中,他現在就像是一隻暢快地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飛鳥,從極高處俯視世間萬物,以前自己看到的,所珍重的,在真正的聖道景象麵前是如此不值一提,以至於公輸霆的怒罵聲他一點都不在乎。
聖人怎麼會因為一個人罵他而動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