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傳了回來,蕩在山間,柔柔惋惋,便似山間拂過山崗的夜風。
方行不知道說什麼,蹲在雲朵裡,默默的往嘴巴裡灌起了酒。
“小土匪,你乾嘛呢大長腿呢”
遠處有一道金影飛掠了過來,卻是大金烏見他久久不歸,一路尋來了,二人身上有彼此的道印,可以在一定距離內相互感知。來到了空中,見方行躺在一朵明月下麵的雲上,懶洋洋的往嘴巴裡灌酒,而舉目四望,不見葉孤音在旁邊,也有些好奇,小聲發問。
沉吟了很久,方行才忽然歎了一聲,道:“金六子,小爺心裡感覺有點不舒坦”
“怎麼不舒坦了”
大金烏心裡有點發毛,一般情況下來說,小土匪心裡不舒坦了,那彆人肯定就舒坦不了。
方行沒有直接回答,過了半晌才開口:“金六子,小爺我像英雄嗎”
大金烏毫不猶豫道:“不像”
方行沉默了片刻道:“那怎麼會有人把小爺當成救命的好漢呢”
大金烏有些無語,道:“那眼得有多瞎”
方行向大金烏翻了個白眼,倒沒罵人,因為大金烏這話簡直不能更實在了。
一人一鴉大小瞪小眼,話題接不下去了。
方行忽然一拍大腿,道:“走”
大金烏呆了一下,道:“去哪”
方行道:“我剛才身上的錢全送人了,心裡不自在,咱們找幾個肥羊乾一票去”
“這就是你給他預備的大禮”
此時的道台之上,方行久久不歸,那個據說是輕鬆卸掉了鶴靈子一臂的妖鴉也走了,場間一時有些沉寂,靜坐許久之後,見方行似乎一時半會是不會回來了,一眾作陪的妖修士起身告辭,謝臨淵又揮譴退了一眾仆役,道台上便隻剩了他和邱小玉、道無方三人。
也是在沒了外人之後,謝臨淵忽然然轉過了身,目意複雜看向了道無方。
那個身上肥肉如小山一般的天一宮少宮主吃吃一笑,眼神兒陰鷙,低聲道:“此子桀驁難馴,我看他答應謝師兄你的條件答應的如此順利,多半耍了滑頭,不過有一點我倒確認,此子有些本領,若能馴服,也能為我們一用,禦人之道,與熬鷹相仿,對這等野性難馴之人,光給好處是沒用的,還得讓他知道,咱們給了他的,究竟是何等殊榮”
“所以你安排了此著”
謝臨淵聲音低沉:“就不怕他耍起瘋來,反而弄巧成拙”
此時他看向道無方的眼神很有些不善,甚至有些反感,畢竟對他來說,這一晚的事情已經出人意料順利的解決,不僅劃掉了一個潛在的危險對手,甚至還將其化作了自己的盟友,雖然付出了一點兒代價,那也是非常值得的,心裡倒覺得方行是個非常上道兒的人了。
也正因此,他心裡反倒隱隱覺得有些不快,怕道無方此著讓自己橫生枝節。
道無方低聲笑道:“此著是早就安排好的,本想在他拒絕了我們的好意之後,喚出來讓他看看這些桀驁不馴的南瞻修士下場,也算是一道警鐘,不過他倒是爽快答應了,但這也無防,若他識趣,我們大可以與紅妝樓商議一番,將這紅牌討了出來,當作是送給他的一份大禮,若他不識趣,嗬嗬,紅妝樓亦不是好相與的,那背後的純陽道大弟子宋歸禪以護持神州道統為大義,很是聚攏了一批爪牙,估計這小鬼是鬥不過他的,但也會給他添點堵,若是這小鬼能聯合起了所有的神州修士,再來一次苦海雲台鬥法,那宋歸禪想必也會頭疼”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謝臨淵緩緩點了點頭,道:“挑動神州修士與宋歸禪鬥法,我們好坐收漁翁之利麼此著倒是不錯,若是順利,宋歸禪在神州北域小輩第一人的名頭將被動搖,而南瞻修士身上那些隱藏很深的機緣也能落入我們手裡隻是,若是毀了我這次的招婿大計,又怎麼說”
道無方搖了搖頭肥大的腦袋,無奈笑道:“我的謝師兄哎,這小鬼忙著去和護道盟鬥法了,自然就會幫你解決苦海大劍客雲獨這個難纏的對手,甚至說文家的文亦儒都會受到牽連,你豈不是坐收漁利的大好處嘿嘿,回去精心準備一份厚禮吧,龍女已經算是你的了”
謝臨淵微微一怔,旋及大喜,麵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微笑,舉杯向道無方致謝。
而道無方亦是哈哈一笑,端起了酒杯,笑道:“那一道劍胎可值得”
謝臨淵輕聲一笑,道:“若我有,再送你一道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