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霞搓著衣角,臉上掛著尷尬又局促的笑,望著穆晴萱的眼神裡滿是不安。
她猶豫再三,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用藍布仔細包裹的物件。
層層展開,露出裡麵一本邊角有些磨損的存折,看得出是被人精心保存許久。
“晴萱丫頭,我今天特意來,就是想把這個給你。”
陳紅霞的聲音有些發顫,雙手將存折遞向穆晴萱,粗糙的手指上還沾著做飯時留下的油漬。
穆晴萱一愣,目光落在那本存折上,又疑惑地看向陳紅霞:“陳姨,這是什麼意思?”
陳紅霞抿了抿乾燥的嘴唇,歎了口氣,眼神中滿是愧疚:“你出嫁之前給我的錢,讓我幫忙照顧奶奶。可說實話,攏共我也沒去幾次。”
“每次去,你奶奶都把我當客人似的招待,根本不讓我多做事兒。我拿著這錢,實在是虧心得慌,想來想去,還是還給你才踏實。”
她頓了頓,望向姚靜蘭,語氣中帶著無奈又敬佩:“咱們鄰裡鄰居的,就算你不給錢,照顧奶奶也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可你奶奶那脾氣,實在是太好強了。前一天我去給她做了頓飯,第二天她就得起大早去趕集,非得給我割一斤肉送過來,說不能欠人情。”
陳紅霞的思緒飄遠,繼續道:“上次跟著霍主任的人去首都找你,我原本就想把錢還回去。可一聽說你可能出了事兒,心裡著急得不行,啥都顧不上了,半路上才想起來沒帶錢這回事兒。”
“這段時間啊,這事兒就像塊大石頭,一直壓在我心裡。幸好你這次回來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咋把錢還你。”
穆晴萱聽著,眼眶漸漸泛紅。
她沒有接過存折,而是伸手握住陳紅霞粗糙的手:“陳姨,您彆這麼說。就算您去的次數少,可隻要您去了,我心裡就踏實。”
“再說了,奶奶的脾氣我最清楚,她不願意麻煩人,您能去照顧她,我已經很感激了。這錢您拿著,就當是我孝敬您的。”
陳紅霞慌忙搖頭,想要抽回手:“這可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錢!”
兩人推搡間,姚靜蘭走過來輕輕拍了拍陳紅霞的肩膀。
“紅霞,聽小萱丫頭的。你要是不收,倒顯得生分了。”
陳紅霞自從當年兒子死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再能生孩子。
村裡人的思想本來就沒有開化,把生兒子看成是頂天重要的大事兒。
如今這一遭,在村裡人看來,陳紅霞夫家算是絕後了。
儘管她兒子的去世是一場意外,但她婆婆和公公還是把一切罪責都怪罪在她頭上。
陳紅霞老公又是個悶不吭聲的莊稼漢,就算有心想護著媳婦兒,也不敢忤逆自己親媽。
不然他也得被眾人戳著脊梁骨罵。
因此,陳紅霞的日子過得也很是艱難。
姚靜蘭一直不願意接受陳紅霞的好意,一方麵是不服老。
另一方麵,就是不想再給陳紅霞本就不如意的日子雪上加霜。
她一個人伺候公婆,應付公婆的刁難,已經很不容易了。
穆晴萱也適時開口:“陳姨,這錢也不多,您就拿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