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蔣哲更好奇唐琳的身世背景了。
在京城不住招待所,要麼有親戚在京城,要麼,家住京城。
就是不知這位唐副廠長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
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是他不能得罪的人。
他接著又閒聊了幾句,見兩個雙胞胎開始哼哼唧唧了,這才躺回去拿起手邊的書看起來。
返程和進京那趟車不一樣,上次車廂就她們一家六口人,沒外人在,想乾什麼都不用顧忌。
這次車廂有個外人,而且還是男人。
唐琳喂奶就沒有上次方便。
冷卉默默起身,扯過一塊床單掛在下鋪的床沿外,把下鋪圍成了一方私密的小空間。
這樣唐琳躲在裡麵給孩子喂奶,布簾就擋住了旁人的視線,免去了公共場合喂奶的局促與尷尬。
唐琳將懷裡的小寶喂飽,交給冷卉抱著拍嗝,又接過楊春花手裡的大寶接著喂。
乘務員過來檢票時,看到圍著的下鋪,開口問了一句,得知唐琳是為了方便喂奶,便沒再過問。
車廂內太狹窄,有點轉不身,冷卉抱著小寶走到臥鋪車廂外的過道上散步,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她呼了口氣,這種速度慢慢駛到a市,在火車上這幾天那是真難熬。
在過道上消磨著時間,走到綠皮火車兩節車廂的連接處,寒風順著門縫鑽進來,冷卉卻發現一位婦女同誌正倚著鐵皮車廂站著,懷裡緊緊摟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婦女和孩子穿著都挺樸素的,衣服至少沒有補丁。
孩子的小腦袋埋在婦人的頸窩,凍得通紅的小手捏著半塊餅乾。
冷卉攏了攏自己的衣襟,朝婦女同誌點了點頭,“大姐,這兒風大,帶個孩子站在這裡透氣太冷了,車廂過道上會暖和一點。”
婦女朝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腳步往車廂過道這邊走了走。
冷卉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婦女同誌的臉頰,才見她眼尾泛著未褪的紅暈,像是剛偷偷抹過眼淚。
車廂連接處的風還在嗚嗚地灌,這是人家的私事,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冷卉不好貿然過問。
可是心裡那點好奇,卻有點壓不住。
乘務員從另一間臥鋪車廂檢票出來,看到冷卉笑了笑,轉眼看向旁邊的婦女,出於職業習慣問道:“同誌,你是幾號車廂的旅客?”
婦女指了指乘務員身邊準備進入的車廂,“就這個車廂。”
乘務員笑著點頭:“哦,我先進去檢下票。”
坐火車,當媽媽的為了哄孩子,很多會在過道上走動,這種情況她見得多了。
車廂門打開,冷卉出於好奇稍往裡麵瞧了一眼,驚訝地發現裡麵居然還有兩個藍眼睛白皮膚的洋人。
除了兩個洋人,還有一位穿著中山裝的男人,年紀大約三十幾歲。
剩下一個床位空著,想來應該就是旁邊這位婦女同誌的。
兩個洋人一見乘務員進來,便立馬從床鋪上坐了起來,指著中山裝男人,用蹩腳的中文道:“你來得正好,我們不習慣跟外人呆在一個車廂,你把他們調到其他車廂去。”
乘務員聞言先是微微一怔,笑著解釋道:“同誌,火車剛出首都站,一路還沒到停靠站呢,臥鋪的床位都有人,沒一個空著的,實在沒法給您換。”
其中一個大絡腮胡的男人微微皺眉:“臥鋪沒空位,就把他們換到硬座上去,總之,我們不願意和他們呆在一個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