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的暮春,柳絮飄飛如雪,卻掩不住空氣中彌漫的肅殺氣息。沿街的酒肆茶館裡,人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眼神中滿是驚恐與不安。
街邊小販的叫賣聲有氣無力,仿佛也被這壓抑的氛圍壓得喘不過氣來。
“洛陽日報,洛陽日報!”報童清脆的叫賣聲劃破了沉悶。
“徐敬業起兵兵敗被殺,天下太平!”
這聲音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在人群中炸開了鍋。
正在街邊喝茶的老者手一抖,茶盞“啪”地一聲摔在地上,茶水四濺。
挑著擔子的貨郎愣在原地,擔子歪了都渾然不覺。
就連街邊玩耍的孩童,也被大人們緊張的神情嚇得不敢出聲。
“徐敬業敗了?他這麼快就敗了?而且兵敗被殺?”一個中年漢子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這可是英國公啊,繼承了李勣的爵位,他的親孫子啊!”旁邊的老者捋著胡須,連連搖頭,眼中滿是惋惜。
“李勣當年可是為大唐立下了赫赫戰功,這可是太宗皇帝最信任的人啊!想當年,太宗皇帝臨終前,握著李勣的手,那是何等的信任與托付……”
另一個人也加入了議論,聲音中帶著無儘的感慨。
在洛陽城郊外一處隱秘的院落中,一間廂房內,徐敬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屋內光線昏暗,隻有一縷微弱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形成一道細長的光束,光束中,塵埃在緩緩飄動。
“這是哪?這是到了地府嗎?”徐敬業喃喃自語,聲音虛弱而沙啞。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渾身酸痛,沒有一絲力氣。
“祖父何在,太宗皇帝何在,高宗皇帝何在啊!”他突然大聲呼喊,眼中滿是絕望與悲憤,“妖婦竊國,我大唐天下不安寧啊!”
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打濕了枕巾,“臣沒用啊!沒能匡扶李唐宗室!臣罪該萬死啊!”
守在床邊的吳天岩,看著徐敬業這般模樣,眉頭緊鎖,沉默了一陣。
吳天岩是李勣的親傳弟子,年過半百,頭發半白,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滄桑。
他身著一襲樸素的灰色長袍,眼神中透著睿智與憂慮。
“你沒死,快醒來吧。”吳天岩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與無奈。
徐敬業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老頭,眼神中先是閃過一絲驚喜,隨後又黯淡了下去。
“吳司空?我怎麼在這?”他努力想要坐起來,吳天岩連忙上前,將他扶起,靠在枕頭上。
可很快,他的神情就黯淡了下來,“敗了嗎?”
吳天岩搖了搖頭,目光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敗不是注定的嗎?自古從南方起兵者,無一人功成。少將軍,回頭吧。”
徐敬業聽後,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不容易平息後,他堅定地搖了搖頭,“回頭?我沒錯,隻是沒死而已,多謝吳司空好意,將我保下。”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隻是,吳司空保下我這個謀逆之人,怕是天後也不會放過你。司空乃我祖父親傳弟子,還請司空,將我頭顱帶去給天後,以報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