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千立手中茶盞泛起漣漪:“可天家與七星盟的宗師突襲……”
“哪裡來的意外?”
秦峰忽然打斷,目光穿透雲層望向天際戰場:“各位當真以為,執掌山海閣三十載的陸軒轅,會算不到這場圍獵?”
雲海之上,李豐玄的玄色衣袍獵獵作響。
陸軒轅振袖將易鴻護在身後,須發皆揚的模樣恍若當年授藝時的嚴師:“二十年的師徒情分,就換得今日兵戈相向?”
“分明是你背信在先!”
叛徒雙目赤紅:“既屬意我繼任閣主,為何將位置傳給注定退位的易鴻?”
“蠢材!”
暴喝聲震得雲氣四散:“若無易鴻暫代過渡,你這根基虛浮之徒如何服眾?”
陸軒轅掌中真氣凝成龍形,卻遲遲不肯落下。二十年師徒點滴,終究化作喉間一聲歎息。
陸軒轅話音未落,李豐玄瞳孔驟然收縮,指節捏得發白。
老人拄著拐杖往前半步,聲音裡透著疲憊:
“二十年前壽老診出我體內慢性毒素時,我徹夜難眠。閣裡上上下下三百多人,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像藏著刀子。”
他突然提高聲調:“所以上個月我讓易鴻站在藏經閣抄寫藥方時,特意在他硯台邊放了張假藥箋!”
老人枯瘦的手掌拍在檀木桌上震起浮塵:“可我千算萬算,沒算到前來偷看藥箋的會是你!”
議事廳頓時炸開鍋,幾位長老手中的茶盞接連摔碎在地。
李豐玄踉蹌著後退半步,忽然放聲大笑:“妙啊!師父這出戲演得當真精彩!”
他猛然轉頭盯著秦峰,眼底泛著血絲:“連這位神醫怕也是您請來的角兒吧?”
秦峰喉結滾動,硬是把到嘴邊的解釋咽了回去。
他忽然意識到這場師徒對決中,自己意外成了最安全的旁觀者——誰會在意道具的真假呢?
“師父以為這就贏了?”
李豐玄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膛猙獰的虎頭刺青。
天家七星盟的五位宗師不約而同按住兵器,卻見他指尖凝聚起墨色真氣:
“各位當真要放虎歸山?等這老家夥整頓好山海閣,你們猜他第一個要滅的是哪家山頭?”
陸軒轅突然輕叩桌沿,三聲脆響穿透嘈雜。
屏風後轉出個瘸腿乞丐,手裡把玩著半塊翡翠令牌。
李豐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那正是他昨夜埋在後山的盟約信物。
“乖徒兒可知,為師書房暗格裡存著二十三封密信。”
老人從袖中抖出泛黃信箋,每張落款處都畫著相同的血色虎頭:“從你第一次聯絡天狼幫開始,這些信就跟著你從塞北寫到嶺南。”
這個轉折讓全場陷入詭異的寂靜。
天家家主天孤獨的現身如同驚雷炸響。
觀戰者們瞳孔震顫,前幾日天家與七星盟聯手圍剿山海閣總部的畫麵還曆曆在目。
此刻本該生死相搏的雙方竟並肩而立,有人突然捂住嘴巴倒抽冷氣:“雪月城的襲擊……莫非全是戲?”
無數道目光投向半空中那道蒼勁身影。陸軒轅青衣獵獵,哪還有半分瀕死之相?
先前七竅流血的模樣此刻想來,分明是影帝級彆的表演。
場中幾位老輩強者突然發出乾笑,這老狐狸的演技著實騙過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