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裡斯托斯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所有人都低下頭聆聽長者的訓斥。
“在我很小的時候,聽島上的長者講過許多曾經的故事,有一個研習禁忌知識的女性結社從島上離開,她們聲稱自己會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
當時,我們敲響回音鐘,卻沒有驚擾先祖。
也曾有人說自己和某位神祇建立了聯係,那位神祇承諾會結束世界的亂象。
當時,我們敲響回音鐘,卻沒有驚擾先祖。
你們仔細想想,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老人聲音不高卻振聾發聵,就連安德烈亞斯也閉上了嘴巴,隻是眼神中陰晴不定,似乎在尋找反擊的角度。
“那是因為我們想將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那些虛無縹緲的許諾都不用去理會!”
老人突然拔高聲音,攥緊拳頭:
“尋找神的名字就是我們的命運,是我們奮鬥了千百年的智慧結晶,現在……眼看就能摘取勝利的果實了!
我們能冒著觸怒先祖的風險去撕毀契約嗎?能嗎!”
麵對老者的質問,沒一個人敢開口回答,甚至沒人敢直視他的眼睛。
“當然,我也知道,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先祖的警告不能置之不理。”
“我就是這個意思,赫裡斯托斯大人!曾經那團意識體已經毀了姆大陸,現在我們不能眼睜著看著祂再毀了隱世島!”
安德烈亞斯終於開口說道。
當初姆大陸的祭祀們研究禁忌法術製造了意識體,但其實島民們都有過猜想,意識體不止一個!
這符合煉金學研究流程,沒人會把雞蛋放進一個籃子裡,喚醒意識體的過程中,祭祀們肯定要使用不同的祭祀材料交叉推導。
姆大陸沉沒後,島民們也從留下的古書文獻中找到了蛛絲馬跡,意識體不止一個。
長久以來,遺失的意識體將卷土重來一直是隱世島的懸頭之劍,今天先祖們突然發出警告,那意味著什麼……應該不言而喻了。
“就算你現在去問先祖,能得到滿意的答複嗎?”
赫裡斯托斯冷靜反問道。
“這個……”
安德裡亞斯一點把握也沒有,先祖們早已瘋癲,甚至不能被稱之為人類,他們能在牆壁上留下警告已實屬難得,讓他們講清楚前因後果,並給出可行的解決辦法……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我們就不能自亂陣腳。”
這句話終於說服了議事廳內的所有人,大家都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計算神的名字和防範突然出現的意識體,這是隱世島的兩件大事,既然危機已然爆發,就不能顧此失彼,為了解決意識體讓另一件事功虧一簣。
“既然先祖已發出警告,祂將回來複仇,那我們就嚴陣以待,最近一段時間肯定有外來人登島。
到時,我們一定會找找到祂,限製祂,甚至毀掉祂。”
仿佛是剛才的慷慨陳詞已耗儘了赫裡斯托斯的全部心力,坐在椅子上的老人緩緩閉上了眼睛打起了瞌睡。
“如果大家沒有其他異議,就按照赫裡斯托斯大人的意思去做,各司其職,爭取早日推算出神祇的名字。
安德烈亞斯,你那邊的進展如何?”
珀爾修斯一錘定音,他此時向安德烈亞斯詢問的是推測“神之名諱”的工作進展。
神祇也有自己的名字,其中所蘊含的是他們誕生之初的原初偉力。
洞悉了神祇的真名,便有了對抗他們的手段,這便是島民從留下的古書之中,找到的第二對策。
找到聖母的名諱,阻止世界重啟。
可整個工作卻並不輕鬆,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大部分古書和曆史文獻的缺失,這讓島民隻能將工作進行到一半而後轉交給先祖。
“珀爾修斯,還像以前一樣,在緩慢推進中,缺失了那些關鍵的字符拓板,我們便無法推測出具體意思並進行拆解。”
推導神祇名諱的過程宛如破譯密碼,但缺失了關鍵的密碼本讓一切都舉步維艱,現在島民用的還是最原始的窮舉法。
“嗯,我知道了,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你們去忙吧。”
經過數十代人的積累,即便窮舉也已接近了完全破譯的臨界點,珀爾修斯隻求讓進度再快一點,畢竟下次重啟就在眼前,誰也不敢保證這次聖母的偉力不會延伸進失落之海中。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為安德烈亞斯等人保駕護航,既然意識體馬上就要回來了,我便做好準備。
想到這,珀爾修斯深吸一口氣仰頭望向遠方的蔚藍蒼穹。
……
失落之海之上,狗騎兔子號還在順著預設的路線繼續前進。
米莉唐坐在會議室內拿著各種測算工具不停在地圖上比比劃劃,現在“狗騎兔子號”離隱世之島應該已經不遠了。
唯一讓她擔心的就是,有一片相對空白的海域橫亙其間,想要從隱世之島的北側登陸,就必須要經過這片海域。
據林布朗和佩琉斯分析,這片海域內很可能有島嶼存在,如果有島嶼就有可能存在暗礁,如果繞到……
“米莉唐小姐!米莉唐小姐!”
寇岡冒冒失失的聲音從艙外傳來,米莉唐捏了捏眉心:
“發生了什麼事?”
“您有時間可以出來看看,我們從海裡打撈上來一些東西。”
海裡打撈的東西?米莉唐趕緊收拾好地圖出了船艙,此時已經有四五名船員聚集在甲板上,而他們中央圍著的則是幾塊大木板。
寇岡蹲在地上朝著米莉唐指了指某塊木板的邊緣,在那裡有一行手工雕刻的花體小字。
“珊瑚劍魚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