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圖上,每一顆星都是如此絢爛閃耀,而身處巨釜邊緣的巴斯托利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人類的肉體輪廓,他和火焰融為一體。
“偉大的活火焰,不滅的燃燒者,無源之源的石板上記載著通向每一個位麵次元的通路。
當神祇的名諱重現於世,遭到褻瀆,北落師門的前路便……”
隨著教宗的吟唱,頂層的整個空間都遭到了扭曲,牆壁上所懸掛的機械裝置原本的金屬線條朝著巨釜方向卷曲,就像有一個漩渦正在帶動著空間不斷向內坍縮。
“砰!”
忽然,禮拜堂的一麵玻璃突然碎裂,一個球形物體飛了進來。
儀式被突然打斷,巨釜上升騰的火焰星圖也消失無蹤,那些飛濺的火花就像螢火蟲一般迅速彙聚到了巴斯托利的身體內。
幾秒鐘的功夫,他又恢複成了人類的樣子,隻不過赤裸裸站在那裡一絲不掛。
教宗和巴斯托利還沒從剛才虔誠的氣氛中恢複過來,他們隻看到圓形物體在腳邊滾了兩滾,最後撞在椅子上再也不動了。
那是一顆頭顱,準確的說,是一顆熟悉的頭顱,蒼老,乾癟,眼睛被兩枚黃銅齒輪取代,麵孔上的表情還定格在死之前的惶恐與驚怒。
西塔神父!
“砰!”
更為劇烈的爆炸聲從腳下傳來,三層的蒸汽機械出事了!
“巴斯托利,有客人來了,我們招待一下。”
教宗不為所動,像往常一樣摘下眼鏡用袍子邊角擦了擦鏡片。
禮拜堂大門外,米莉唐和林布朗就守在那裡,事實上,暗殺行動到目前為止都相當順利,三樓的高階神父完全沒想到會有人突然潛入進來,西塔更是被哈弗遜一槍貫穿在床板上。
最理想的計劃是,幾個人悄悄潛入最頂層的禮拜堂如法炮製,打教宗一個措手不及。
但禮拜堂內玻璃透出的光亮以及地板傳來的震顫感都告訴米莉唐等人,教宗的彌撒還未結束,悄無聲息地潛入暗殺,不現實。
因此,米莉唐安排哈弗遜留在三樓製造混亂,夏尼先生則從窗外將西塔的頭顱丟進禮拜堂。
一方麵三層的火焰會阻擋增援教徒的步伐,一方麵則是把四層的教宗引出禮拜堂,米莉唐在大門前已經提前布置好了禁忌法術。
可讓米莉唐意想不到的是……教宗和巴斯托利紋絲不動,他們似乎對西塔的死並不驚訝,也沒有走出禮拜堂的意圖。
“現在怎麼辦?”
引蛇出洞失敗了,耗下去智慧神教的增援隻會越來越多,必須趕快下決定,林布朗低聲問道。
“讓夏尼先出手。”
馬奎特的古遺物鑰匙此時就攥在林布朗手上,這種距離跨度不大的小規模行動,鑰匙能很好的聯絡同伴。
林布朗點點頭晃動了三下鑰匙,這是幾人之前商量好的暗號。
“嘩啦!”
一聲巨響傳來,夏尼先生撞碎玻璃直接闖進了禮拜堂。
宗教本人隻是坐在椅子上,朝夏尼方向淡淡看了一眼便不再說話,而巴斯托利則一步步走向無禮的闖入者。
他每走一步,地麵上都會留下一個焦黑的腳印。
一片片燃燒的表皮碎片也隨之飄落燃燒,當走到夏尼麵前時,巴斯托利已經完全沒有了人類的外形輪廓。
燃燒的火焰中隻能看到一雙圓形的黑色瞳孔。
此時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黑色的瀝青巨人與燃燒的火焰巨人扭打在一起,夏尼先生雖然膽小怕事,但來之前米莉唐已經給他做了充分的思想工作。
為了給師傅報仇!今天說不得也得打上一場。
教宗背靠在椅子上也沒有幫忙的意思,而他身後的大門卻悄悄地打開了。
林布朗一手拎著鐵鉤一手反握匕首,他的腳步非常輕盈,像踩在棉花上一樣,不發出一絲聲音,米莉唐提前已經將禁忌法術施加在了他身上。
六步,五步,四步……林布朗內心裡計算著距離。
教宗現在是靜止的狀態,這對自己是個好消息,林布朗現在對移動的物體還是看不清楚,但既然教宗坐在那不動,自己便沒有失手的道理。
與此同時,屋內巴斯托利和夏尼先生的戰鬥也分散了教宗的注意力,好機會。
林布朗如獵豹一般撲到教宗身後,一隻手的鐵鉤狠狠潛入了教宗的肩膀,將他固定在椅子上,另一隻手的匕首猛地朝脖頸一抹!
“咚!”
恰在此時,林布朗就感覺自己被爆炸的衝擊力直接彈飛了出去!什麼東西突然在腳邊爆炸了!
“西塔死去的一瞬間,我就知道了,隻不過當時我們在侍候神祇,沒空去處理而已。”
教宗費力地拔出鐵鉤,隨後拍了拍肩膀,沒有鮮血從傷口流出來,隻是衣服上破了一個洞。
他腳下是西塔的頭顱碎片,剛才的爆炸就是西塔頭顱傳來的。
“應該說,更早之前我就知道了,女巫小姐,教徒們都是受過洗的,他們死之前會給我們發出訊號。
這您應該知道。”
教宗從容不迫地站起身麵向禮拜堂大門,此時夏尼和巴斯托利的戰鬥已經影響到了四周環境,火焰點燃了船體的木板,散發出滾滾濃煙。
烈焰中,一襲黑衣的米莉唐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
“聖母的石板碎片不僅遺失在失落之海,南大陸的上庫爾特還有一小部分,而那一小部分石板現在就在我手上。”
米莉唐冷冷說道。
教宗是一個很奇怪的存在,前幾天的戰鬥裡米莉唐便一直注意著他,從始至終自己竟然感受不到教宗的惡意。
所以今天她專門準備了一個說辭去激怒教宗,對方既然老老實實留在隱世之島替島民計算神祇的名字,那目標肯定是聖母的石板。
果然,米莉唐話音剛落便感受到了脖頸項鏈的蠕動。
烈火中,雪花徐徐降下,幻夢境展開了。
“幻夢境嗎?還真是標準的女巫風格,不過這些對我應該不會太起作用。
女巫小姐,告訴你個秘密,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是女巫的學徒了。”
冰原之上,教宗環顧四周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