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世之島上,原本翠綠的草葉在“活火焰”的高溫炙烤下已變得枯黃一片,山崖下的海水泛起了溫熱的氣泡,水流翻滾沸騰,海鳥們驚懼地鳴叫飛向遠方,一副末日景象。
“俄諾瑪俄斯……你還好嗎?”
裁判官安德烈亞斯兩隻手拚命使勁,爬到了一位男性島民麵前,這孩子隻有十八九歲的年紀,正呆呆坐在地上,一隻手拿著粉筆,一隻手攥著一把草藥。
他直愣愣地望向天空,皮膚乾裂,血水凝固在爆開的嘴皮上,血液還在他體內循環流動,可人卻已經動不了了。
“活火焰”散發的光芒是如此耀眼強烈,讓他心馳神往。
在火焰之中,他似乎看到了遙遠浩瀚的星空,無數星球組成星座圍繞在自己周圍,而最亮的那顆赤紅星球則緩緩飄近他的眸子。
高溫與烈焰點燃了年輕人的睫毛,他卻渾不在意。
神祇讓他畏懼,讓他瑟瑟發抖,可星空之下的美景也讓他意亂情迷,知識在此時不再以文字的形式彙入他的大腦,而是意向化地直擊靈魂。
現實世界中,安德烈亞斯拚儘全力直起了腰,他一把將少年撲倒,作為為數不多的幸存裁判官,安德烈亞斯的防禦法術最先碰觸了“活火焰”的實體。
那種沉悶的撞擊感一閃而過,安德烈亞斯便昏厥過去,等他再睜眼時,就發現身體的下半截已經動不了了,自己隻能靠著雙臂在地麵上艱難爬行,拖在後麵的兩條腿就像兩條枯乾的木炭。
安德烈亞斯顫抖著從懷裡掏出水壺,擰開瓶蓋將清水澆在少年乾裂的嘴唇上,大部分水剛一接觸空氣就被迅速蒸發,安德烈亞斯卻依舊小心翼翼地朝著少年嘴裡灌著,直到最後一滴水打在少年的嘴唇上。
“星空……火焰……永恒……”
也許是因為喝了幾滴水,少年的意識稍微恢複過來一些,隻是他的眼神依舊呆滯,兩隻手無力地朝著天空揮舞,眼睛依舊死死盯著降下的“活火焰”。
在他的眼中,此時蒼穹上降下的是一片燦爛的星辰,而在安德烈亞斯眼中,“活火焰”則是一團猙獰邪惡的怪物。
這團火雲是存在實體的,那是一團黑漆漆的水母狀生物,有著無數細長扭動的腕足觸須,探出觸須的核心亮度極高,安德烈亞斯不敢直視。
而所謂的火焰則是無數小型火焰怪物在水母主體的觸須縫隙中翻轉遊弋,每一個小型怪物都有人類身體大小,它們靠著腕足的鼓動加速並調轉方向,整個“活火焰”就像一個巨大的血肉器官。
水母主體是血管,而小型的火焰怪物則是血管中的細胞。
隨著小型怪物移動時相互摩擦,空氣中發出接連不斷的尖銳呼嘯聲。
安德烈亞斯撕去袍子的一角,蓋住了懷中少年的眼睛,而後安德烈亞斯又用雙手挖去地麵乾燥的泥塊露出草根下相對濕潤的部分,他將少年的額頭埋了進去,這樣相對陰涼,也許還有生還的可能。
劉永祿帶著食唯天的人站在島民法陣的邊緣處,此時的感覺也很不好受。
乾,太乾了!劉永祿從小腸胃一般,不耐寒,很少吃刨冰,可此時的他特彆想抱著冰塊啃,身上水壺裡的水已經喝乾了,劉永祿還覺得嗓子眼冒煙。
看了看島民的防禦法陣,形勢也很不樂觀,三分之一的法陣碎裂,“活火焰”的去勢卻依舊不減,當然,這些禁忌法術也不是完全沒起到效果,劉永祿能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熾熱感被抑製住了。
食唯天的人裡麵,夏尼的狀態最糟糕,“活火焰”降臨後,夏尼先生就開始逐漸抽抽,最初他還有一米出頭的身高,沒過多長時間已經縮水至不到一米了。
“師傅,受不了,真受不了了。”
之前帶夏尼出去,不管多困難的局麵,大徒弟都沒喊過一聲累,今天看來是真扛不住了。
“你師娘之前跟我說,你不是跟大火人大戰了三百回合嗎?怎麼今天這麼拉了?”
劉永祿口袋裡還有一個蘋果,是早飯時留下的,劉永祿順手也丟給夏尼,夏尼連蘋果核都沒吐直接囫圇咽了下去:
“師傅,那隻是神祇投影,跟眼前的神祇不一樣,而且當時我們是在海邊打的,船底下就是海水,對我有利。”
“那你先撤吧,這離海邊也不遠。”
看夏尼先生使勁擺手,那意思是師傅不走我不走,劉永祿拍了拍他肩膀勸道:
“你不是會遊泳嗎?”
“會!我能一直在海裡待著。”
“那交給你一項艱巨的任務,找到狗騎兔子號,然後帶幾艘小船過來接應,就那種救生船,沒問題吧?”
天空之上的“活火焰”光亮太大,寇岡的信號彈船上的人未必看得見,不如讓夏尼去送個信,不僅保存了有生力量也給自己留條後路。
“行吧,師傅,那您和師娘多保重。”
大徒弟一聽有正經任務交給自己不再推辭,趕緊朝著海邊跑去。
望著大徒弟跑遠,劉永祿聳了聳鼻子,因為他聞見一股煙味兒,啥意思……“活火焰”表麵的火舌席卷到地麵了?那可不得了,自己得趕緊拿扇子挖個隔火帶出來。
劉永祿一扭頭,看見淋被和馬奎特這哥倆抽上了,嘿,這還是不渴啊,都這節骨眼了還有心思抽煙?
“二位,二位,打的不勤熏的勤,煙卷掐了吧,省點唾沫。”
劉永祿朝著倆人搖了搖手。
“瑞奇……咳咳咳……哎呀,有點說不出話了。”
馬奎特嗓子都啞了,還抽呢:
“我瞧隱世之島這些人是不行了,咱估計……咳咳咳,也跑不了,反正待會兒就……咳咳咳,燒死了,臨死前抽兩根,最後……咳咳咳,抽兩根。”
謔!原來是生死看淡了,劉永祿一琢磨,也在理,他也掏出根煙卷點上。
“瑞奇,哎……”
林布朗有很多話想說,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隻能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也彆那麼悲觀,淋被,待會兒進了我那後台,還不知道誰弄誰呢,我讓美蛙好好得楞得楞這大火苗子。”
劉永祿順道兒鼓舞了一下士氣,他突然一拍腦袋:
“早知道把走雞帶來了,這小BK好歹能運點水來。”
“哎,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馬奎特搖了搖頭,他不是神秘學者,這會兒功夫也幫不上什麼忙,但馬奎特長期在外執行任務,各種特殊事件見多了,頭頂降下來的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神祇,位格還不低,自己這邊生還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
“多陪陪米莉唐吧。”
馬奎特還挺善解人意,指了指旁邊坐著的米莉唐。
劉永祿望向媳婦兒,此時米莉唐眉頭緊鎖,她掏出各種儀式材料鋪在地上,手裡拿著根粉筆還在寫寫畫畫。
“米粒兒,研究嘛呢?”
馬奎特說得對,再過幾分鐘說不定得一塊上西天,最後時間還是留給吾愛吧。
“彆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