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劉永祿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對麵這人的輪廓,他腦中飛快運轉,咀嚼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查理的人來探的口風,不像,如果真是這麼安排的,應該會選一個更不惹人生疑的時間。
“哦對,你既然說到這了,那我也多問一句。
您在村裡待的時間比我長,咱這真的有神明,有惡魔嗎?”
劉永祿不搭理驢這茬,反過來套他的話。
對麵那個模糊的古怪輪廓緩緩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你聽人說的?還是你看見了?”劉永祿追問道。
“聽人說的,不過我覺得這不重要,神明和惡魔,好人和壞人,真話和假話,本來就沒有什麼界限。
有時候神明也是惡魔,有時候惡魔也是神明。”
驢將右手伸向劉永祿:
“感謝您,稅務官閣下,您照顧了這兩個可憐的孩子,給了他們一個體麵的睡覺地方。
待會兒我回家也能跟妻子交差了。”
劉永祿若有所思,這人……奇奇怪怪的,到底什麼來頭。
聽他說話應該不是查理的人,曆次石板戰爭都有其他神祇活動的身影,難道是其他神祇?第三方勢力?
不過剛才說的那些話,倒還中聽,劉永祿遲疑了幾秒還是跟驢握了握手。
坐在餐桌前的林布朗想提醒劉永祿的,但已經來不及了,換做是林布朗絕對不會跟陌生人握手。
手被控製住了,對方就有很多突然襲擊的選擇。
驢晃了兩下劉永祿的手臂,之前倆人在拍賣會第一次見麵,驢就是靠著碰觸劉永祿的身體獲取了他的意識。
此時的驢體內沒有多少神祇偉力,要不然他也不能用繃帶纏著頭,而不是去變換樣貌。
可就是靠著這一丁點的偉力,驢看到了隱世之島發生的一切。
一個多月的時間好似一瞬,刹那間彙入驢的大腦,隱世之島,安寧之島,姆大陸的秘密,意識荒原,活火焰,橫路敬二。
多麼有趣的博弈和戰鬥啊,還有那催人淚下的真摯友誼,站在黑暗之中,驢簡直要笑出眼淚了。
我的地上布道人,你真是個不得了的存在。
劉永祿這次倒是沒感覺有什麼不妥,稍微握了兩下手便甩開了驢的胳膊。
“對了,差點忘了,我這有個蘋果,昨天留下來的,給孩子吃吧。”
演戲演全套,驢從懷裡拿出來一個蘋果放在桌上。
劉永祿下意識掏煙,自己點上了一根想給驢讓一根……可是看見對方這個腦袋,還是算了吧。
煙和火柴遞在半空有點尷尬,驢最後還是接過來塞進了口袋。
“再見,稅務官閣下,最後再次為我的深夜打擾表示歉意。”
驢就這麼走了,隻留下劉永祿和林布朗在屋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瑞奇,你覺得剛才那人是誰?”
林布朗把酒壺遞給劉永祿,劉永祿喝了一口,拍了拍臉:
“有那麼幾個猜測……不過都不太好,最好彆是他,是他就麻煩了。”
劉永祿也想到了驢,愁得他又點了一根煙。
“要不要追上去看看,或者……”
淋被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哎!彆節外生枝,先看看再說,神明有時候是惡魔,惡魔有時候也是神明……這話到底什麼意思呢?呼……”
劉永祿吐了口煙,還在琢磨剛才驢說的那句話。
……
“匡七台七……匡,七,台,七,台……倉。”
從劉永祿家裡回來,驢搖頭晃腦地往家走,一邊走還一邊哼哼,嘴裡叨咕的都是劉永祿教橫路唱戲時的鑼鼓經。
哎呀,真有意思啊,活火焰也讓你小子給鼓搗出去了,這是驢之前沒想到的。
之前幾十次輪回,驢偶爾也會過來看看,活火焰可以算是搶奪石板的常客,沒想到這次讓你小子給料理了。
驢越想越高興,把臉上的布條稍微扯開條縫兒,他把煙點著了。
可走著走著,驢就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蹤自己……好像是倆人,藏頭露尾的,看意思是衝自己來的。
瑞奇和那他的那個同伴?這是看出來我的身份了?
好小子,我還沒動你呢,你就想先下手為強打我的悶棍。
驢覺得有意思,反正這幅身體也就是個血肉傀儡,他也不當回事,發現了身後有人跟著,驢不但不跑,反而走的更慢了,扭得也更起勁了。
那麼說,此時尾隨著驢的是劉永祿和林布朗嗎?當然不是。
是謬和查理!
他倆今天晚上也準備來找劉永祿的麻煩,而且這次謬是憋著下死手來的。
聖母的這些布道人意識相通,所以伽馬他們背後說謬的壞話,謬都知道,但他一個人,人微言輕,也沒法翻臉,屬於被霸淩的那個。
今天出來找劉永祿的麻煩,謬心裡也憋著火兒呢,他就想乾件漂亮事兒讓其他的地上布道人看看,你們想成事就得靠我,我才能對付聖巴蘭!
所以今晚過來,他沒打算明火執仗,準備就帶著查理,打個出其不意,進屋就下死手,不管對方是不是聖巴蘭,先弄死再說。
可走到劉永祿家門前,倆人躲在旁邊的窩棚裡一看。
嘿,馮.斯特洛夫斯基家裡剛巧出來一人,穿著怪裡怪氣,這麼晚不睡覺,肯定有事兒啊,一定是同黨接頭。
“大人,我們現在該該怎麼做?”
查理吃了地上布道人的血肉等同於接受了聖母的饋贈,此時完全聽謬的調遣。
“先追上這個人。”
謬準備放長線釣大魚,聖巴蘭自己在屋裡跑不了,我先把他的同黨包圓了再說。
倆人就這麼跟蹤上了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