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大老爺,您可得替民婦作主啊!”
“我丈夫去了安北王府上就沒能回來,我可怎麼活啊!”
“青天大老爺,民婦找了王府,找了刺史衙門,找了監察司,沒人理會。”
“我丈夫有先登之功,繡衣大人們,你們就行行好吧,彆讓他死得不明不白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回蕩。
訴訟堂門口對著的街道,大量民眾聚集過來,看著年輕婦人嚎啕大哭。
繡衣使者們手足無措,昨夜何千戶死在了安北王府,這件事已經傳開了,裡麵有什麼博弈鮮為人知,但安北軍上上下下都知道水深的很。
江禾和朱郡守從後院趕來,偌大訟鼓上的藤蔓被扯了個乾乾淨淨。
“青天大老爺。”年輕婦人見到來人,聲嘶力竭道:“殺人償命,民婦的丈夫死無全屍,不知道凶手姓甚名誰,民婦怎麼下去見列祖列宗,我沒有臉麵再活在世上了啊!”
年輕婦人揭開旁邊的白布,裡麵就是何千戶的無頭屍體。
圍觀人群中,響起一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其死狀無比瘮人。
江禾臉色前所未有的嚴峻,即便是跟灰騎士對拚時也未曾如此。
人就是他殺的,這點毫無疑問。
年輕婦人能拿來屍身,敲響訟鼓,注定是有人在推波助瀾,這點同樣毋庸置疑。
何千戶立有軍功,一個處理欠妥,他就將自絕於安北軍,與自己選擇的孤臣之路不同,這次將得罪所有安北士兵,絕非再是高層之間隱晦的站隊。
安北王願不願意付出巨大的威望折損,用來平息此事實在存疑,畢竟軍中威望就是其人壓製四大總兵的主要支撐。
“伯爺,這一手正中七寸。”朱郡守焦急道,隔絕來自上司的支持,引起下級的不滿,這次擊鼓鳴冤十分簡單,卻也直指要害,稍有不慎就是千夫所指。
“我知道。”江禾嚴肅地回答。
下一次,必須毀屍滅跡。
人群之中,一名年輕公子伸袖遮麵,劇烈地咳嗽了兩聲。
緊接著他歎道:“父親壞規矩了。”
身側的嚴家影子漠然回答:“那又如何,安北王既然任用一個十七歲的毛頭小子,那就得有折戟沉沙的決心,既要且要,哪有那麼容易,不管平亂伯怎麼應對,老爺都有準備。”
年輕公子搖頭,若平亂伯說是他人所為,這法子最下乘,驍勇殿前將士林立,除非有王爺鼎立支持,否則四大總兵勢必能讓真相大白,如果平亂伯打算息事寧人,以嚴家的勢力和父親的手段,不難讓這婦人立刻撞死在訴訟堂上,將事情徹底攪成一團亂麻,或者說,正是有了萬全的準備,才有了這場擊鼓鳴冤。
圍觀群眾越聚越多,零星幾個人奔行在街道上左右大喊,專門傳遞消息。
城北都司府。
指揮僉事尚未升堂,人群中就已經有人說出了凶手,當時驍勇殿將士過百,一傳十,十傳百,這條消息早就不是秘密了。
年輕婦人像是聽見了議論,發瘋似的哭喊道:
“原來你就是凶手!”
“還我丈夫命來!”
“他有先登之功,你這個外鄉人滾出翼州啊!”
最後一句引爆了人群。
“滾出去,乳臭未乾的小子憑什麼坐堂!”
“殘害有功之臣,王爺被蒙蔽了啊!”
“伱莫不是欺負我翼州無人!”
朱郡守手足發涼,此局根本無解,殺人就要償命,這是陽謀。
江禾平靜道:“人的確是我殺的。”
此話一出,年輕婦人錯愕,緊接著破口大罵。
圍觀者們反倒安靜下來,全神貫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