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手中抱了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對比顧寒的寒酸,儘顯富貴氣息,這讓她越發尷尬,根本不敢看顧寒一眼。
顧寒卻不以為意。
緩緩走到夫人麵前,看了那嬰兒兩眼,突然皺起了眉。
這嬰兒他是第一次見。
雖然隻是剛剛出生,可眉眼中已是有了幾分將軍的粗獷風采。
按理而言。
他和這嬰兒並沒有任何實質意義上的瓜葛。
可……
看到這嬰兒的瞬間,他偏偏產生了一種熟悉感,一種和對方朝夕相處,淩駕於血脈之上的熟悉感,隻是這種熟悉感自何而來,他一時間沒有弄清楚。
主座之上。
將軍也反應了過來,並且陷入了更尷尬的境地,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比叫花子還要破落三分的孩童,正是被他忘了的好大兒!
其餘人也認了出來。
這個年歲不大,氣度比皇帝老子還要沉穩的小娃娃,就是坊間流傳的那個出生便打暈老子的怪胎!
“你來乾什麼?”
將軍下意識摸了摸絡腮胡,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要走了。”
無視了眾人的怪異的目光,顧寒隻是看著將軍,說出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句話:“當年的事是我衝動了,我很抱歉,這算是我的一點補償。”
他留下了一張紙。
上麵寫著一些粗淺的修行法門,雖不至於讓這片世界的人三年飛升,可修出一個益壽延年,百病不侵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
主要是留給那個小嬰兒的。
“你……”
終究有血脈牽連,將軍心中有些不忍:“你要是願意,可以一直留下。”
“我終究是個過客。”
顧寒的目光自嬰兒身上移開,搖頭笑道:“這裡並非我的歸宿。”
將軍的麵子有點掛不住。
臉也是拉得老長。
“你生在這裡,長在這裡,這裡不是你的歸宿,哪裡是?”
顧寒回身一指外間。
“自然是,天外。”
說話間。
他身上流轉過一絲靈力,發絲不斷飄動,在將軍和一眾賓客瞠目結舌的表情中,身形竟是衝霄而起,破空而去!
“今日!破天!”
轟!
轟轟轟!
晴空之中,忽而陰雲密布,一道炸雷劃過了天穹,落在了將軍府上空,無比精準地命中了顧寒小小的身體。
“娘的,大意了……”
顧寒麵色一僵,說出了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轟隆隆!
雷霆交織下,他的身體直接被劈得灰飛煙滅,唯有一截帶著青煙的衣角,悠悠飄落在了滿廳賓客麵前。
鴉雀無聲!
將軍也沒說話,看著那截衣角,心中五味雜陳,卻並沒有多少傷感,隻覺得自己上輩子大抵是造了孽,還是冤孽。
“來人。”
“把……大少爺好好葬了。”
頓了頓。
他一瞥顧寒留下的那張紙,又瞥了一眼夫人手中的嬰兒,又強調道:“這張紙也一起葬了。”
……
刷的一下!
石階之上,顧寒猛地睜開了雙目,不知不覺中,後背已是被汗水浸濕了!
不是幻覺!
也絕對不是夢境!
剛剛那一瞬間,死亡的感覺無比真實,也讓他意識到,他剛剛的的確確是以真靈經曆了一世輪回,重活了一世!
不斷回溯中。
那種自己兩世為人,既是顧寒,又是將軍府大公子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且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