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的憤恨過後,想到裴照野說,是她惡意害薑梨、自食惡果,她又覺得屈辱、委屈。
她睫毛輕顫,清傲、悲涼的眼淚就淌了下來。
“阿野,你說我是自食惡果……”
“你覺得做摘除手術,是我活該對不對?”
“你覺得我活該無法擁有一具完整的身體、活該不能做媽媽了對不對?”
裴照野曾承諾過,秦暮雪最後的時光,他會陪在她身邊。
也因為她曾是他心中的月光,以前她掉眼淚,他心中會有不忍。
可想到昨天晚上,薑梨被人甩耳光、撕打、澆冷水的那一幕幕,他隻覺得悔恨與失望,很難心疼秦暮雪。
其實昨天晚上,他也是想去找薑梨的。
隻要她拿掉肚子裡的孩子,他願意跟她重新開始。
隻是秦暮雪的情況很不好,還要做摘除手術,他不好離開,才會一直守在醫院。
他按了下太陽穴,沒溫聲安慰秦暮雪,而是帶著濃重的疲憊說,“小雪,彆再鬨了。”
“你本來就沒有多少時間了,能否懷孕,並不重要。”
“以後好好養身體,彆再惡意陷害薑梨,也彆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秦暮雪睫毛顫得更厲害了一些,她恨得死死地咬住劇烈顫抖的唇,身體更是如同篩糠一般顫抖。
他竟會說,她能否懷孕,並不重要……
怎麼能不重要?
她還想著,等肚子裡的孩子月份大一些,她便讓醫生們告訴他,是他們弄錯了,她並沒有得癌症晚期。
那樣,木已成舟,他們一家三口就能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了。
而現在,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她還永遠地失去了成為母親的機會,她怎麼永遠跟他綁在一起?
她之前也想過,裴照野是她的第一選擇。
若她機關算儘,他倆依舊無法擁有好結果,她也可以跟傅嶼洲或者彆的豪門公子哥在一起。
可如今,她做了摘除手術。
她甚至都不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哪家豪門,願意接受一個不能生育的兒媳婦?
她的前程、她的人生,都被薑梨毀了,他卻輕飄飄地隻是一句不重要,他怎麼能對她這般狠心?
“粥粥,你彆哭了。”
秦暮雪眼淚掉得這麼凶,傅嶼洲心有不忍。
不過,他覺得裴照野這話說得有幾分道理,繼續溫聲說,“昨晚的事,你做得的確不對。”
“宮外孕本就凶險,你怎麼能故意從那麼高的戲台上摔下去?”
“因為你陷害薑梨,她還被人惡意攻擊……”
“你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的確有些過分了。”
“粥粥,以後彆再用傷害自己身體的方式陷害彆人了,那樣對大家都不好。”
“你也不要再因為摘除手術的事難過,你病得這麼重,不要孩子,還能減輕你身體的負累。”
“你以後好好配合治療,一定能撐到半年,甚至更久。”
她過分?
她不該為了摘除手術難過?
秦暮雪雙眸通紅,如同從來不認識傅嶼洲一般望著他。
許久,她才顫聲說,“嶼洲哥哥,你也覺得是我自食惡果、我活該對不對?”
“我……”
傅嶼洲的確這麼覺得。
但秦暮雪現在的狀態很不好,他若實話實話,肯定會刺激到她,還是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