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梨怕看到那張印刻在她心底最深處的俊顏,她會舍不得離開,會明知他隻喜歡男人,依舊厚顏無恥地糾纏他。
所以,離開他懷抱後,她不敢回頭,而是以最快的速度,遠離他。
“薑梨……”
懷裡空空,陸景珩心裡也徹底空了。
他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想握住薑梨的手,再次擁她入懷。
可強行留住她之後呢?
她不會快樂。
唯有與賀朝鳴廝守白頭,她才能幸福美滿。
陽光灑落在他身上,他感覺不到分毫溫暖。
他顫著指尖收回手,冰冷的手,輕輕按在空落落的心口。
指尖的涼意,一點點蔓到他心底,鑽心的疼,讓他止不住頹敗地彎下了腰。
許久,他才緩緩直起腰。
他如同丟掉了魂魄一般,在機場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薑梨乘坐的航班,變成一個小白點,消失在遠處的天空,他才攜帶著一身孤寂轉身,開車離開……
薑梨在頭等艙的座椅上坐下後,才想起了一件特彆重要的事。
她那天做完產檢後,隨手把檢查報告放在了書架上。
而今天,陸景珩一直盯著她、用眼神催促她趕快離開陸家,她手忙腳亂收拾東西,竟忘記了帶走那份產檢報告。
萬一陸景珩發現了那份產檢報告,他會不會千裡追殺她,逼她打掉孩子?
薑梨心裡很慌。
他那麼排斥她,她離開後,他應該不會進她的房間吧?
莊園裡打掃衛生的傭人,定也不會隨便翻她書架上的東西,那份產檢報告,大概率不會被發現。
這麼想著,她那顆忐忑不安的心,又恢複了安定,戴上眼罩,閉目養神……
——
陸景珩隱約意識到,薑梨搬出陸家後,大概率不會回來了。
因為她收拾東西的時候,他注意到,她帶走了她爸爸媽媽的遺物。
那間公主房,是傅時寧特地為她準備的。
就算她以後會跟賀朝鳴住在一起、不會再回陸家,他知道,他也不該隨便闖入。
可他太想她,夜深人靜,他還是忍不住進了她房間。
“薑梨……”
好似入了魔,推開門後,他竟盼望著她能笑靨如花地撲進他懷中,對他說一句,陸景珩,我在呢!
可他推開虛掩的房門,溫柔的燈光傾瀉而下,映在空蕩蕩的房間中,卻隻讓人覺得冷情。
她房間很大,鋪著漂亮粉色碎花床單的公主床上,放著一隻跟她差不多大的毛絨狗。
顯然,這段時間,她都是抱著這隻毛絨狗入眠。
他忍不住抬手抱起了那隻毛絨狗,毛絨狗沾了她身上的清甜,可她卻再不會站在他身旁,更不會撲進他懷中。
他怔怔地抱了那隻毛絨狗許久,才失魂落魄地鬆了手。
他抬腳,想離開她的房間,卻走到了她房間的書架旁。
她書架也是漂亮的粉色,上麵還有許多女孩子喜歡的手繪。
他一抬眸,就看到了她書架上放著的那本《納蘭性德》。
他還不知道黎薑就是薑梨的時候,他倆聊天,她曾說過,她有段時間,特彆喜歡納蘭性德,也很欣賞他的專一、深情。
就是情深不壽,他最終沒能跟他心愛的女子攜手白頭。
她希望她能跟她喜歡的人,白發蒼蒼了,還能一起看夕陽。
想著那段他倆以景陸、薑梨的身份交心、無話不談的快樂時光,陸景珩矜冷的瑞鳳眸,止不住變得很紅很紅。
他抬手,小心地拿下那本《納蘭性德》,沒想到一張紙,竟隨之滑落到了地上。
那是一張檢驗單。
他半垂下眼瞼,一眼就看到了那張紙上的兩個字。
孕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