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均是在翌日找上門的。
這一次過來,除了帶回那兩件找回來的嫁妝外,另外還給到餓了不少上門做客的禮。
兩樣嫁妝,一樣是一個雙麵繡擺台,另一樣是個頗為精致的妝奩匣子。
擺台先不說,隻說妝奩匣子,那匣子是黃花梨木做的,上邊鑲嵌著紅藍寶石,匠人的手藝在這匣子上得到最大發揮,這匣子一眼之下便給人巧奪天工之感。
這匣子常慧心也是喜愛的,甚至嫁過來後,就擺在梳妝台上,用來放日常用的收拾。
可惜,後來也被老夫人用借口要了去。
常慧心記得很清楚,當時一起拿走的,還有匣子中一些首飾,如今妝奩匣子還回來了,裡邊的首飾卻不見了。
常慧心無暇去關心著匣子之前被老夫人送給睡了,也無暇去關心著收拾的回歸曆程是怎樣的。
她認出來東西後,便借口身子乏了,轉身便由胖丫扶著出去了。
趙靈均見趙靈姝擺出送客的姿態來,心下作惱,麵上卻還要端著笑。
他到底是站起身,隨著趙靈姝往外走。
邊走邊說些歉意的話,還說“祖母糊塗了,上了年紀的人,現在精神愈發短了,一日裡總有半日是睡著的。”
又說,“前些天貪兩塊,夜裡睡覺沒關窗,第二天起來就不好了。如今禦醫也請不來,隻能請了幾個有名望的大夫登門,藥喝了幾天,一點效果也沒有……”
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說這些是做什麼?
難道是覺得她心底裡還痛恨著老太太,覺得老太太越慘她越高興,借此與她修複關係?
趙靈姝扭頭看了趙靈均兩眼。
趙靈均濃眉大眼,麵皮白淨,看起來斯文俊秀,頗有儒雅貴公子之風。
隻或許是昌順侯府現在的情況不比以往,早先他看不上的人,如今且要彎著腰奉承——這人麼,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在走上坡路,有個低穀那是很正常的事兒。
等閒人處在這種境遇,精氣神確實會不同以往。
趙靈均也沒以往意氣風發了,與此同時,他眉眼中多了許多算計與急切。
他著急什麼?
急著和他們打好關係,攀著肅王府上來麼?
急著過以往的好日子麼?
可他的好日子,不應該建立在妹妹的痛苦上,不應該在建立在虛假的提拔上,而應該腳踏實地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路。
可走慣了捷徑的人,根本不懂這個道理。
那趙靈姝自然也沒什麼與他好說的了。
趙靈姝將趙靈均送到二門處,接下來的路讓婆子去送,她就不管了。
她就不應該同意趙靈均進門。
送東西就隻把東西留下,人走就是。還讓他進了門,這真是她今天最大的失誤。
“唉,紅葉,去傳一聲,讓人把趙靈均今天帶來的禮物,一道送出去。咱們和那府上交惡,無關無辜的收人家的禮做什麼?”
紅葉響亮的應了一聲,然後趕緊跑出去乾活了。
趙靈姝回到後院,就見胖丫正和常慧心說閒話。
趙靈姝還沒來得及湊過去,劉嬤嬤就笑著從她身後冒了出來,“老夫人領著幾位太太過來了。”
這是說外祖母領著舅母們登門了?
之前怎麼也沒送個信過來?
常慧心坐不住了,直接從凳子上站起身,“我去迎一迎……”
“哪裡用你迎,我們又不是沒長腳,又不是不認識路。你大著肚子,隻管好好坐著就是,那個用你去迎了?”
話落音,外祖母在幾個舅母的簇擁下進了花廳。趙靈姝往幾人身後一看,果不其然還看見了小表妹常玉琴。
常玉琴輕笑著跑到趙靈姝身邊來,囫圇給常慧心行了個禮,然後拉著趙靈姝就要走。
這是做什麼?
怎麼瞧著這麼不對勁?
趙靈姝沒理會表妹,她和胖丫先後給幾位長輩見了禮,然後才在幾位長輩下邊落了坐。
老太太今天明顯是帶了心思來的,不僅她如此,幾位舅母也如此。
趙靈姝心下好奇,想留下來聽大人說話,奈何常慧心見勢不對,下一步將他們三個打發了。
走出花廳,趙靈姝腳下越來越慢。她耳朵也努力的支棱起來,想聽聽花廳中的動靜。
但不知道是大人們說話聲音太低,還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那邊就沒什麼生硬傳來,導致她聽來聽去,什麼也沒聽到。
趙靈姝就問常玉琴,“府裡出什麼事兒了?”
常玉琴搖頭,“沒有啊,府裡很安生的,什麼事兒也沒有出。”
“那外祖母和幾位舅母今天過來是做什麼的?”
常玉琴支支吾吾,不說話了。
那這明顯是知情啊。
“好啊,你明知道,還不給我解惑,還看我抓耳撓腮在這兒出洋相。玉琴啊,你還是我表妹麼?”
“我怎麼不是你表妹了,我是你表妹沒錯啊。”
“那你倒是告訴我,外祖母他們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啊。”
胖丫也在旁邊催促著,“表姐快說啊。”
常玉琴臉紅透了,支支吾吾好一會兒才說,“有人來府上給我提親了,祖母和母親拿不定主意,就上門來問問姑姑的意思。”
“提親?哪家的?”趙靈姝眼睛都瞪大了。
玉琴才進京多久了,就有人給她提親了。她在京城都呆了十五年了,為啥就沒一個人上門給她提親?
是因為她凶名太盛,把人都嚇住了麼?
趙靈姝和胖丫拉著常玉琴到他們倆的房間,然後房門一關,催促常玉琴把事情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