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自當身先士卒,以身作則!”
“若本相怕死,兄弟們又當如何上陣殺敵,一往無前?”
丞相高昂著頭顱,言語中多了一絲凝重和嚴肅。
這番話,可以說是震耳發聵,充斥著豪邁之情,一時間,甚至是讓不少周遭的將士感到了一種從內心深處升騰起來的崇敬和尊重。
隻不過,這樣的情緒在一些意識清晰的人的眼中看來,卻隻是心中一抹冷笑。
用這樣的話語,誆騙那些不知的兵卒尚有可能,可那些將領卻都是人老成精,看的比誰都明白。
他們太清楚丞相的性子了,自私自利,貪生畏死。
他真要是敢衝鋒在前,真要是敢身先士卒,也不至於在天景帝才被提拔起來。
這種唬人的話語,聽聽就好了。
當然,在場的也都是馬屁精,他們自然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阿諛奉承,一定要趕緊跟上,一時間讚賞之語絡繹不絕,一些人情到深處更是痛哭流涕,當即跪拜。
至於那些不知所謂的兵卒,則是雙目發紅,眼中對丞相的崇敬也是達到了一種近乎狂熱的狀態。
如此一幕,全部落在丞相的眼中。
他心中得意,臉上的那種堅定情緒更重。
隻是,轉頭望著走過來的周錚的身影時,仍舊是瞳孔之內有些發怵。
丞相可以損失任何東西,甚至是這三十萬大軍也在所不惜,但絕對不能讓自己身處險境之地,更不能讓自己身死道消。
可現在他不得不如此。
不是因為丞相大義凜然,而是因為他相信雷銅的判斷。
他有絕對的把握,周錚不會當場斬殺他,隻要周錚不殺自己,隻要他順利回來,他們自己的聲望就已經塑造成功。
等到決戰結束,天下必然全部都歌頌這一段傳奇。
深吸一口氣,丞相也不再多做停留,勒住馬韁,側馬往前。
他的速度很慢,身影被拉的很長,三十萬大軍的目光全部都彙聚在丞相挺拔的背影上,殊不知此時長袍下的丞相,身體早已顫抖不已。
那種顫抖,是從內心最深處逸散出來的慌張和忌憚以及一絲絲驚恐。
畢竟,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敢真正的直麵周錚。
要知道,那可是殺人如麻,手段狠辣的一代戰神啊,彆說丞相手無縛雞之力,就算是馳騁沙場的那些戰將,也是周錚的對手。
緊咬牙,強行壓製住心中的恐慌,丞相知道,這條路,自己必須走下去。
無論其中有多少的艱辛。
......
兩道身影,各自朝著空曠之地的中間而去。
城牆上,無數人目光閃爍,神經緊繃。朝廷大軍同樣不敢怠慢。
直到,兩人都抵達了約定之內。
嘶呼嘶呼!!!
兩匹戰馬相距不過一丈而已,似乎是察覺到了各自為營,戰馬的馬蹄不斷在大地上踩踏,厚重的呼吸讓整個氛圍都變得壓抑了不少。
此時周錚,一身白色鎧甲,陽光照耀之下,顯得熠熠生輝,給人一種如同從天而降的戰神一般。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再馬背上,就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之感。
即便是見慣了諸多場景的丞相,這個時候也隻覺得自己靈魂都被壓製住了一般,雙腿不斷顫抖,若非是因為在馬背上,他隻怕見到周錚,在這樣的壓迫之下,直接就跪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丞相的脊梁此時也難以挺拔起來。
往日的威風和不可一世的猖狂,在這一瞬間,完全收斂了起來。
他一臉蒼白,雙目渙散,心臟跳動不已,額頭上早已冷汗直冒,那勒住馬韁的雙手同樣是不可控製的哆嗦起來。
兩人碰麵,高下立判。
好在這裡距離雙方的軍隊都足夠遠,五裡,根本看不清楚他們兩人的麵部表情和神色,否則此時的丞相好不易容在眾將士心中樹立起來的形象,隻怕會瞬間崩塌。
“聽說,你想將我大周取而代之?”
周錚終究還是率先開口了、
他的聲音不大,可其中的那一股殺意,卻像是寒冬臘月,瞬間讓周圍的空氣溫度都降低下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當今天下誰不知道決戰之後,大周就要改朝換代了。
望著眼前的丞相,周錚的腦海中沒有任何的印象,顯然在之前的朝堂上,這不過是一個毫無分量的無關輕重之輩。
本以為能被天景帝看重,至少是一個不錯的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