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的目光轉向陸辰那邊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寫的“和”字，豎畫收筆處並未刻意用力，反而輕輕一頓，墨色在紙麵上暈開一個小小的圓點，如露滴青萍，竟有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意境。
時間在筆尖的沙沙聲中悄然流逝，第一縷晨光透過演播廳的窗戶，恰好落在兩張書案上。
王瑞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的呼吸漸漸急促，手腕也開始微微發顫，顯然長時間保持高強度的書寫讓他體力消耗不小。
陸辰卻依舊氣定神閒，仿佛不知疲倦。
他的手指在筆杆上靈活地調整著姿勢，時而輕提，時而重按，筆下的小篆愈發流暢自然。
“群賢畢至，少長鹹集”八個字，筆畫之間似有無形的絲線相連，氣脈貫通，渾然一體。
直播間的彈幕早已刷屏：
【這哪裡是比賽，分明是藝術盛宴！】
【陸辰的字看著好舒服，像在看溪水流動！】
【王瑞的字也很厲害啊，就是感覺太緊繃了……】
【果然高手過招，一招一式都是學問！】
當最後一個“文”字落下，兩人幾乎同時擱筆。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將兩幅作品並排展開，懸掛在舞台中央的展示架上。
王瑞的作品，筆力遒勁，結構嚴謹，每一個字都如精心雕琢的玉印，透著一股鋒芒畢露的銳氣。
可若是細細品味，便會發現筆畫之間略顯生硬，像是一群嚴陣以待的士兵，少了幾分靈動的生氣。
而陸辰的小篆，線條圓潤而不失骨力，結構疏密有致，墨色濃淡相宜。
那些原本刻板的篆字，在他筆下仿佛活了過來，“崇山峻嶺”四字如見層巒疊嶂，“清流激湍”似聞水聲潺潺，通篇透著一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韻味。
台下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仿佛消失了。評委席上的龔恩捋著白胡子，眼睛瞪得溜圓，半晌才喃喃道：
“好一個‘力在字中，韻在字外’……老夫多年未見如此精妙的小篆了！”
齊明達更是激動得站起身，指著陸辰的作品卻怎麼也做不出任何評價。
王瑞站在兩幅作品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死死盯著陸辰筆下的那些字，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從小臨摹祖父的字，自認小篆功底無人能及，可此刻在陸辰的作品麵前，他忽然覺得自己寫的不過是冰冷的筆畫，而對方寫的，才是有靈魂的書法。
“我輸了。”王瑞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他轉過身，對著陸辰深深鞠了一躬，“你的小篆，確實比我高明。”
這三個字一出，全場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直播間的彈幕更是刷起了滿屏的“瑞哥有風度”“陸大神太牛了”。
王瑞直起身，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之前的倨傲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這次來參加比賽，其實就是想找個機會跟你比試一番。”
“祖父常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他頓了頓，看向台下的參賽選手，“既然心願已了，我也沒必要再占著名額，這比賽的機會，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後台的童佳聽到這話，驚訝地捂住了嘴。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以這樣的方式晉級。
剛才王瑞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還曆曆在目，此刻卻如此坦蕩，倒讓她有些敬佩起來。
王瑞又轉向鏡頭，對著觀眾微微鞠躬。
“諸位，我退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