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當初的窮小子,那個穿著二三十塊錢裂膠的鞋,穿著洗的發白的牛仔褲,背脊清瘦如竹的少年,現在已經站在了無人企及的高度。
她落魄如塵,等著他嘲諷。
他好像,並沒有。
有時候溫羽覺得,倒不如他嘲諷自己幾句,也好過這樣對自己好更讓她覺得舒服。
因為要對自己好,就要一直好。
誰能保證,一輩子永遠的事情。
不如就截止到半年。
她沒什麼親人,也沒什麼朋友,一旦依賴上宋青恕,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溫羽最害怕的,最想躲避的,就是背叛。
偏偏她性格容不得一點沙子。
她想要一個人絕對的愛。
溫羽從小就是被捧在掌心的明珠,幾乎身邊所有人都是好人,世家公子哥的追求,小閨蜜團的恭維,到了溫華城下台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追求她的公子哥對著她的臉開黃腔,問她賣不賣。
在他們麵前跳脫衣舞。
說脫一件衣服給她一萬塊。
小閨蜜們都是塑料的。
那段時間,溫羽甚至精神分裂,晚上做噩夢一直哭。
她看著躺在ICU的何秋晚,坐在ICU外麵,她連住宿的錢都沒有,在醫院走廊上跟那些重症家屬們一起打地鋪,每天晚上聽著醫院裡麵病人家屬的哭嚎聲,看著悲歡離合,看著何秋晚長睡不醒,沒有任何人幫她。
最難的時候她都熬過來了。
沒有任何人幫她,她也熬過來。
她並沒有選擇委身於那些開自己黃腔的公子哥,沒錢她自然有賺錢的方法,她是熊貓血,她賣過好幾次。
她就算是是賣掉一個腎,她溫羽也不會跟那些開自己黃腔的公子哥們睡覺。
她的骨頭是硬的,她的尊嚴也是。
嫁給宋青恕,真的很意外。
就當是。
給當年無疾而終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手機響了一下。
溫羽低頭一看,宋青恕的電話。
“喂。”
“在做什麼。”
“在跟朋友逛街。”
宋青恕知道,溫羽說謊。
因為溫羽壓根就沒有什麼朋友。
唯一聊的還不錯的兩個同事,現在還在上班。
他剛剛收到何文發來的消息。
保姆去溫家彆墅打掃,發現門口站著一個女人。
照片發來,就是溫羽。
夏熱燥熱,溫羽抬手擋著陽光,哪怕在樹下都熱,汗水黏在臉頰,她不免被曬得有些心浮氣躁,忽然看到彆墅裡麵有人,急忙掛了電話,敲了敲門,溫羽沒想到,保姆阿姨是從後麵小門進去的。
虧得她在大門外等了這麼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