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潘玉蓮是板上釘釘的要入宮了,但到底沒有明旨下來,也沒有冊封位分。
當著外頭人行禮是為敬著天子賜的身份,關起門來卻不必如此。
晚上府裡家宴沒有避席,除了還在杭州的潘澤和遠嫁的大姑娘潘若雲外,其他的人都入席了。
說實話,在現代吃慣了各式各樣,數不勝數的科技狠活,哪怕這是個架空的時代,許多古代本該沒有的蔬菜瓜果原著作者也寫了很多,但與現代相較仍然難免顯得寡淡。
當然,在這時代也有頂尖名廚做的佳肴格外鮮香味美,但潘玉蓮在潘府也吃不著不是?
潘玉蓮喜鮮湯。
可這玩意在這時候真要做好費功夫,潘府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多的吃不完的侯門顯貴,廚房花在潘玉蓮身上的心思少的可憐。
退而其次,潘玉蓮喜好酸甜菜肴,但像糖這種東西各屋一般也是有份額的,她又因著攢錢舍不得花錢,自然能吃著的也少。
就這麼湊合吃了這十幾年,好不好吃的潘玉蓮也習慣了。
可這次的席麵,什麼蟹粉獅子頭、木樨芙蓉蛋、香髓玉蘭片、酸甜口的如意桂花魚......一大半擺在麵前的都是潘玉蓮愛吃的口味。
林夫人甚至還叫人盛了一碗青瓜乾貝三鮮湯專門給潘玉蓮,:“快趁熱嘗嘗,看這湯合不合你的胃口。”
對這樣‘珍而視之’的待遇,潘玉蓮......那自然是夾著點受寵若驚,有些感動、彆扭,又帶著些揚眉吐氣的得意受用了。
嗯,畢竟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天真爛漫’小女孩,能有什麼壞心眼?
就是這麼淺顯易懂。
無酒不成宴,宴上也有好酒,借著機會吃了兩杯酒的潘玉蓮仿佛叫酒氣慢慢暈開了些許的豔色。
她身段生的軟,卻是真正十|八|禁|文學裡能兩手握住‘做恨’、做生做死的楊柳腰。
繡著梔子花的軟綢月牙白披帛綴在身後,隔著鵝黃半臂朦朧的遮著腰身,即便是她端坐著,都似弱柳扶風,更兼之臉色緋然,眼裡像是含著汪秋水,瑩潤潤的一片。
打眼一看潘玉蓮這般靡麗鮮漫的模樣,潘老爺都愣了愣。
從前潘玉蓮總是低著頭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可冷不丁叫燦然麗色撲了滿麵,潘老爺卻猛然記起他們這位陛下現如今壓根就不怎麼好美色,又愛惜聲名,怎麼會選了他這般顏色的女兒入宮呢?
想到這的潘老爺都耐不住開口,問起了潘玉蓮這半月在宮中的事。
卻不想潘玉蓮聞言卻忽然捂住臉,嗚咽了幾聲。
???
這情景驟然叫席間的眾人摸不著頭腦。
潘老爺和林夫人對視一眼,兩口子眼裡都是莫名其妙。
再看許姨娘擔憂的看著潘玉蓮,一副想說話卻不敢張嘴的樣子。
席尾,張姨娘慢慢放下筷子,潘念瑤捏著帕子擦了擦唇側,王姨娘也沒出聲,隻是在桌下捏著潘芳燕的手,不叫她說話。
“玉蓮。”
還是潘文珺先開了口,她靠近潘玉蓮十分關切的道,:“可是忽然覺得哪裡不適?”
‘吃醉’了的潘玉蓮順勢伏在了潘文珺的懷裡連連啜泣。
而忽然叫軟香撲了滿懷的潘文珺顯然也是愣了兩秒。
另一側,瞧著她們這位一貫端莊的仿佛神龕上端著臉色的菩薩,挨著她們都嫌棄的嫡姐,這會兒當著眾人的麵不得不伸手慢慢撫著潘玉蓮的後背安慰人的場景,潘芳燕忍笑忍的神情古怪。
這是個什麼活久見的場麵???
隨後她更是忍不住笑出聲。
這一笑吸引了目光潘芳燕就知道壞菜了。
如今潘玉蓮進宮去了,她可還在夫人手下討生活呢!
不等王姨娘描補,潘芳燕連忙掩著唇咳嗽幾聲,:“四姐姐莫不是吃醉了?”
這廂正等著潘文珺下意識推開她,然後她就伏在桌上開始順理成章碰瓷要錢的潘玉蓮卻始終沒等來這一推。
好吧,失算了......女主怎麼可能沒有耐性?
生怕錯過好機會的潘玉蓮急忙又哭了幾聲拉回眾人的注意力,:“嗚嗚嗚,爹,娘,嗚嗚嗚,二姐姐,宮裡,我剛入宮,同屋的秀女一進院來就譏諷我窮酸、又說我小氣寒酸。”
“嗚嗚嗚,她遍身綺羅衣衫華貴金玉滿飾,對我卻評頭論足,不僅挑三揀四,還要搶我睡得臥榻......”
“她還一直當麵折辱於我,堂而皇之的嘲笑我寒酸,故意當著我的麵使喚宮人,一麵譏諷我小氣,一麵還故作大方的扔銀子打賞宮人。”
為了騙金騙銀開始不要臉、格外能屈能伸編故事的潘玉蓮,還不忘對著潘文珺開始描補之前的小人得誌。
她從潘文珺的懷中抬頭,盈著淚的眼裡滿映潘文珺的模樣。
“二姐姐,她那般欺辱又譏諷於我,我實在是,嗚嗚嗚,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二姐姐,你是我的姐姐。”
說著潘玉蓮拉住潘文珺的衣袖一角,:“你是我的姐姐,你,嗚嗚嗚,她欺負人,你不能幫她......”
潘文珺一隻手還下意識的托著潘玉蓮的腰扶著。
離得這般近,淡淡的香氣裡混著酒香若有若無的彌漫。
潘文珺垂著眼,她看著近在咫尺,半伏在她懷裡仰著頭的潘玉蓮淚眼汪汪,眼尾暈紅,鼻頭泛紅,聲音發顫的模樣。
從潘玉蓮撲在懷中後,潘文珺就一直沒說話。
半晌,她取了帕子,輕輕擦著潘玉蓮垂在下巴上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