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挺著手腳折斷的劇痛對手下發出指令，可不但沒有起效果，他們居然還將槍口對準了自己！
預料之外的轉向，差點沒讓邁克爾森直接昏厥過去。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難道是什麼魔法？
在與蘇凡會麵之前，他花了大價錢從世界眾多有名的教堂中采購來的玻璃以及建築材料，用於重新修繕這個辦公室。
在上帝的威光之下，任何魔鬼的蠱惑都不可能起作用，但是為什麼？
四肢斷裂之下的邁克爾森想將這一切當成是自己的幻覺，然而撕裂身軀的疼痛以及地上流淌的屬於他的鮮血，無時無刻告訴他，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現實。
邁克爾森抬頭，看向蘇凡。
對方俯視自己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
這一瞬間，邁克爾森愣住了。
上方的青年，不因為奪走生命而產生任何的情緒。
他倒是不會天真的認為對方會表露出憐憫，可麵前的青年但凡流露出一絲情緒來，他也不至於如此恐慌。
邁克爾森此時感覺站在麵前的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而是某種脫離人類社會，更高維度的存在。
但這一感覺，不過在其心頭存在了片刻便立即散去。
邁克爾森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不為財帛所動，先前自己錯估了彼此之間的立場，這一次他要傾儘一切，爭取生存的希望！
“大師……我為我剛才的冒犯後悔不已，請您饒恕我！”
“我所有的家業都可以交出來，隻要您能平息怒火，放我一條生路。”
充滿哀求意味的聲音從其口中吐出，邁克爾森強忍著疼痛，麵色慘淡地討饒。
他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比起房間之內牆壁都要白上幾分，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所謂的尊嚴麵子，什麼都不是。
隻要可以度過眼前的難關，哪怕對麵的青年要他媽去侍寢，邁克爾森也能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蘇凡看著這樣的邁克爾森，絲毫不感到意外。
人所掌握的權柄越沉重，站得位置就越高，站的位置越高，可以束縛他們的規則也就越少。
與中層的彬彬有禮，熱衷於營造和諧氛圍做表麵功夫不同，金字塔最上層以及最下層的人類，相處模式更加接近於叢林法則。
彼此之間毒殺、欺騙、偷竊諸多手段路層出不窮。
新聞解密的隻不過是冰山一角。
因為大多數情況下解決提出問題的人要比解決問題更加省時省力。
調用資金的商戰多數情況之下隻會發生在粉飾他們行為的影視劇中。
故而對於邁克爾森的話，蘇凡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一旦讓這種人喘過氣來，第一時間就會回頭報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邁克爾森還在不斷開出豐厚的報酬。
包括但不限於公司股份、商業項目、能源開采……
這些隨便拎出一個都足夠一個家族吃的嘴角流油，子子孫孫衣食無憂。
但縱使他巧舌如簧，竭儘所能，上方的青年也不為所動，依舊如同開始那般冷漠俯視著他。
邁克爾森終於意識到，自己隻不過是白費口舌而已。
他所給出的東西，根本就無法動搖對方的意誌。
“所以我今天是死定了，是嗎？”
依舊沒有回答。
沉默是最大的蔑視。
邁克爾森感覺自己仿佛跌入了絕望的深淵。
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為了獲得今天的金錢與地位，幾十年的苦心經營在此時此刻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他曾經嘲弄過那些失去了家產而失去理智在街上發瘋的人，可如今癲狂之色同樣蔓延上了他的麵容。
絕望之後，便是怨恨和瘋狂。
“為什麼？！”
他死死盯著蘇凡，仿佛要從這個青年的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為什麼是我？其他人也做了！”
“僅僅隻是為了名譽？為了那些個與你接觸過的人？”
“他們加在一起都不夠我剛才所說產業價值的零頭！”
強烈的憤怒，促使腎上腺素分泌，極大的減輕了身體上的痛苦。
他的身體再地上震動，即便四肢折斷，也要掙紮起身。
但邁克爾森的行動隻不過是宣泄。
他的軀體自始至終都還在原地，除了將鮮血濺得遠了一點，沒有任何作用。
“因為你所歸屬的群體，需要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終於，蘇凡開口了。
“試探，試探，蠢蠢欲動。”
“你們無非就是想要靠著他們來看看我的反應，確定我的狀況，明確日後如何接觸。”
“有趣的是，你們所信奉的神，曾在聖經之中反複和你們說過，不要試探……”
“至於為什麼是你，純粹是你運氣不好吧。”
“運氣不好……”
“那麼多新聞報社大廈中，你的這棟大廈距離古董店最近。”
聽到了蘇凡的答案之後，邁克爾森怔了怔，恍惚了。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邁克爾森突然理解了蘇凡的意思。
他隻是隨便找了一個抹黑過他的傳媒大亨，至於那個人是誰並不重要……
青年也分不清楚他們誰是誰。
邁克爾森所引以為豪的一切，在對麵的年輕人眼中都與糞土無異，
而對於後者來說，自己用來買命的金錢和權利不值一提，而自己死了，要比活著有價值的多。
因為這條命，可以讓圍繞在周圍聒噪的猴子們噤聲，使他重獲寧靜。
僅此而已。
這一刹那，他終於明白為何青年自始至終都沒有過表露過特殊的感情。
再與蘇凡對視，邁克爾森恍惚之間覺得自己和對方的距離被無限擴大。
那無喜無悲的眼神，仿佛立於天上的神明俯視地麵生靈一般毫無感情。
他一直在算計對付的，竟然是這樣的存在嗎？
【我到底……做了什麼蠢事……】
邁克爾森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同時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漸流逝。
“你殺了我……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