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大了！”相澤賴宣搖搖頭，“這種事情已經發生好幾次了，教授們都很不高興。他們特地讓我去提醒那個留學生，在日本要學會‘暗黙の了解’，也就是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明明知道是哪天放假，為什麼一定要當眾糾正老師呢？”
“可是，錯了就是錯了啊。錯了就得說清楚，不然其他同學不也跟著記錯了嗎？做學術嘛，不就是得較真嗎？”裴瑜還是覺得有些不理解。
相澤賴宣歎了口氣，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斟酌怎麼解釋才能讓裴瑜明白。
“你說得沒錯，學術上當然得較真。可在日本，‘較真’這事兒得看場合。你得學會‘暗黙の了解’，就是那種……怎麼說呢，大家心照不宣的感覺。
你要明白，我們日本是‘氣治社會’，每個人都像空氣一樣相互約束。最重要的是要學會‘空気を読む’讀懂空氣）。當著全班的麵糾正教授，那就是在‘破壞空氣’了。”
相澤賴宣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你和南亮進教授用中文和英語交流的時候，經常直接指出他觀點的錯誤，這種行為在我們日本人看來是非常冒犯的。奇怪的是，你說日語的時候就表現得很懂得日本的禮節，可能語言對人的氣質也有影響吧。”
裴瑜不是日本人，和南亮進教授交流學術觀點時，完全沒有考慮過“讀空氣”的問題，遇到觀點相悖的情況就直抒胸臆，認為南亮進教授的觀點有誤時，也會當場指出來，這種在日本人眼中十分冒犯的行為，竟然沒有被南亮進教授厭惡，反而還得到了他的高度認可。
“那為什麼南亮進教授沒有生我的氣？他還經常說我的質疑角度很有意思。”
相澤賴宣沉思了一會兒：“這就是南亮進教授的厲害之處了。他在日本學術圈是個異類，能夠超越這種文化束縛。一般的日本教授，哪受得了學生當麵指錯？可南亮進教授在美利堅待過好幾年，估計是受了點西方的影響，很願意跟質疑他的學生討論，而不是覺得學生冒犯了他的權威。說真的，我認識的教授裡，像他這麼有胸襟的教授真的很少見。”
“看來我運氣還真不錯，遇到了這麼個開明的教授。不然我這張嘴，估計早把人得罪光了，更不可能拿到出國邀請。”
“是啊，裴瑜，你到了日本以後還是要注意一些。南亮進教授能接受，不代表其他教授也能接受。”相澤賴宣點點頭，“對了，裴瑜，聽說你的托福成績過期了，準備什麼時候重考？”
“沒錯，過期了幾個月了。本來還想著拖一拖，可這次的項目必須重新提交成績，重考時間越快越好吧。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剛好我的成績也過期了，也想順便在華國參加考試。日本那邊的托福考場人很多，報名都要搶，華國的考場好不好報？”
“華國的報名沒日本這麼誇張，不過也得提前準備。我打算直接在燕京考，你要是真想考，我可以幫你問問考場的事情。”
“真的？那太好了。”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最近一場托福考試的日子。
這天清晨，天剛露出一點魚肚白，裴瑜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簡單洗了個臉，刷了牙，她隨便抓了根油條，配上一杯熱騰騰的豆漿，算是把早餐對付過去了。
吃完後，她檢查了好幾遍考試要帶的證件和文具，這才背上包，信心滿滿地出了門。
裴瑜到達考點時，校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考生。
人群裡，她一眼就看見了相澤賴宣，他也早就摩拳擦掌準備大乾一場了。
跟著考場外的指示牌，裴瑜順利找到了自己的考場。
工作人員遞過來一份保密協議，她接過來，認認真真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看完後，她拿起筆，在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大名。
簽完協議後，她按照要求把書包等隨身物品都鎖進了指定的儲物櫃裡，隻留下準考證和幾支鉛筆，輕裝上陣。
做完這些準備，裴瑜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早上八點半，考試正式開始。
考生們魚貫而入，裴瑜跟著大部隊走進考場，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托福考試分為四個部分：閱讀、聽力、口語和寫作。
拿到試卷後，裴瑜快速翻看了下題目，心裡頓時有了底。
雖然很多人都說托福要掌握八千多個詞彙量很可怕，但這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她平時都是用英語撰寫學術論文，還準備投稿到國際頂級期刊，要是連這種程度的閱讀題都做不對，那還不如趁早回家洗洗睡了。
帶著這份自信，裴瑜下筆如有神助，刷刷刷就把四篇閱讀題給搞定了。
做完後，她輕輕把鉛筆放在桌上，淡定地等著聽力部分開始。
不過等待的時間可真有點煎熬，閱讀部分她隻用了二十多分鐘就搞定了，但聽力部分還得再等一個多小時才能開始。
閒著沒事，裴瑜開始悄悄打量考場裡的其他考生。
坐在她旁邊的男生戴著帽子，正不停地抖腿，盯著試卷愁眉苦臉，估計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稍遠點的地方，還有個看起來還是小學生的女孩子，
裴瑜忍不住在心裡感歎：86年的孩子就已經那麼卷了嗎，這麼小就來考托福，準備出國留學了？
閱讀部分隻用了二十分鐘就做完了，接下來卻要等待一個多小時才開始聽力。
好不容易熬到聽力環節，裴瑜總算覺得有點挑戰性了。
不過對她來說也就是稍微有點難度而已。
現場考試的語速和她曾經練習過的tpo聽力材料差不多，她每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憑著紮實的功底，她不緊不慢地把聽力題目全答完了。
聽力結束後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裴瑜走出考場，從儲物櫃裡拿出水杯喝了兩口水，又趕緊去上了個廁所。
回到考場時，工作人員已經開始發放口語部分的試題了，這是公認最難的部分。
口語共有六道題，要在短短二十分鐘內完成。
試音環節結束後，裴瑜看到第一道題目，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道題簡直像是特意為她準備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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