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有人喊了一聲。
“你看那邊。”田中用胳膊肘頂了頂山本,“那一批是華國人吧?”
玻璃門後,一群華國乘客從出口走出來,深灰色的西裝,黑色的皮鞋,排成整齊的隊伍,步伐統一。
山本笑了:“是了,看那個隊形,隻有華國人才會這麼整齊。”
成田國際機場幾乎每時每刻都有航班落地,但是從旅客身上的穿著和行為模式來看,隻有華國的旅客們會穿著一致,排隊踏步走出機場。
隨著這一波旅客的湧出,記者們騷動了起來。山本調整了一下鏡頭,田中檢查了一下膠卷。
“膠卷夠嗎?”山本問。
“剛換的,三十六張,夠用了。你那邊呢?”
“我帶了五卷膠卷,今天必須拍到她。”山本眯起眼睛,“社長說了,拍不到就彆回去了。”
美利堅記者傑克湊過來:“你們在說什麼?”
“我們在賭今天能不能拍到那個數學天才。”田中用塑料英語回答,“你們怎麼對她也感興趣,你們國家不是早就拿到過io金牌了嗎?”
o金牌得主都沒有她好看。第三世界的天才美人的故事,美利堅讀者最喜歡了。”
記者們一邊聊著,一邊瞪著眼睛,在這一批華國人中仔細地尋找,忽然都驚喜地低叫了起來。
美利堅記者傑克指著隊伍裡的一個女孩:“是她吧,看起來很像啊。快把你們在波蘭拍到的照片拿出來比對一下,是不是她?”
o頒獎現場拍的。照片上的女孩穿著白色襯衫,手裡拿著金牌,在陽光下笑容燦爛:“和照片一模一樣。對,就是她!絕對沒錯!”
“是吧,太好了!終於等到了!”田中激動地說。
幾乎是一眨眼,掛在胸前,放在挎包裡的相機立刻被拿到了手裡,記者們秉著不可錯過的精神“哢嚓”、“哢嚓”地拍攝了起來。
“我們快過去!”傑克催促著,“彆讓她跑了!”
o現場的照片裡一摸一樣,不,現實中的她要好看得多,從身後幾個隨行人員的隊伍來看,這個人幾乎可以肯定就是裴瑜了!
“她比照片裡還要驚豔很多,”壓抑著興奮之情,記者們彼此開著玩笑,“讀者們確實喜歡看到這個。”
“華國出了個不得了的人才。”
“既然有如此驚人的美貌,何必有如此驚人的數學天賦。既然有如此驚人的數學天賦,何必有如此驚人的美貌。”
……
和華國考察團一起出了停車場,裴瑜看見馬路對麵聚集著一大群人,有人拉起橫幅,還在揮舞著拳頭大聲喊著口號,周圍有很多記者在拍照。
她問日中經濟協會的老於:“外麵這些是什麼人?怎麼搞這麼大陣仗?”
老於露出見怪不怪的笑容:“你是第一次來日本吧?這些都是成田機場周邊的釘子戶,在這兒抗議好些年了,隔三差五就要來這麼一出。”
“釘子戶?”裴瑜來了興趣,問道:“日本也有釘子戶?他們這是抗議什麼呢?該不會也是為了拆遷補償款吧?”
“唉,這事兒啊,還真不光是錢的問題。”老於看了看那群舉著“反對成田機場擴建”、“保衛農地”標語的人,歎了口氣說:
“這事兒說來話長了。20世紀60年代,日本政府一拍板,要在成田這兒建個國際機場。征地拆遷嘛,總有人不願意搬。可這幫人不一樣,給多少錢都不好使,死活就是不肯挪窩。”他說著搖了搖頭,“這一鬨就是二十多年,有些人從黑頭發鬨到白頭發,硬是耗到現在。”
“二十多年?”裴瑜有些驚訝,“這些釘子戶也太能扛了吧?二十多年也拆不下來。”
老於指著遠處幾棟孤零零的舊房子,說:“他們確實厲害。看見沒?附近是不是有好幾座破敗的農屋?這些全是釘子戶的。日本人還給他們取了個名字,叫作‘團結小屋’。就因為他們死活不搬,機場原本規劃的一條跑道愣是被迫改了道。”
裴瑜順著老於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機場圍欄外有幾座低矮的木屋倔強地矗立在現代化的機場設施中間,顯得格外突兀。
她又看了看那些舉著牌子的人,問道:“這些記者都是衝著那些釘子戶來的嗎?”
老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皺著眉頭說:“嘶,不應該啊……按理說不會有這麼多記者的。這些釘子戶天天在這兒抗議,早就不是新鮮事了。機場的工作人員都見怪不怪,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今天這陣仗,確實有點反常。我也不確定這群記者是來做什麼的。”
正說著,考察團的領隊激動不已,插話道:“同誌們,記者們會不會是來采訪我們的?老於,你看那些記者,是不是都往我們這邊來了?”
聽了領隊的話,廠長們也興奮了起來,紛紛整理著衣服和頭發:“這些記者八成是來采訪咱們的!這說明什麼?說明咱們華國在國際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了!”
眼見著那群記者確實在朝著他們的方向湧來,鏡頭閃光燈已經開始閃爍。
誰料廠長們快步走上前,準備和記者握手時,記者們仍然無動於衷,相機鏡頭越過他們的肩膀,對準了後麵的裴瑜。
裴瑜從廠長們身後走了出來之後,等候在成田機場歡迎的日本數學界人士向她揮手或者脫帽致意。
看清裴瑜的長相時,人群變得更嘈雜了。
“裴瑜桑!裴瑜桑!”
“歡迎來到日本!”
“真的是個美人!數學天才還這麼漂亮!”
人群中有人呼喊著她的名字。
日本各大新聞機構和外國新聞機構的記者們一下子蜂擁而上,擁向裴瑜。
“讓開!讓開!朝日新聞!”
“nhk電視台!請讓我們先采訪!”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