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利說的這一切，或許不是他一直藏在心裡的話。
但的確是將他的不滿，他的怨恨，全部發泄出來。
其餘所有的人，全部都沉默著。
年紀最大的老人，已經是一頭銀發的埃利奧特夫人，更是在用悲傷的眼神看著內利。
作為農場裡唯一一個年輕的小夥，所有人都很關心內利，聽見這樣的話，聽見內利內心一直壓抑著的不滿和絕望，這怎麼能不讓他們悲傷。
可是，無法反駁。
他們自己已經或許已經接受了這一切，卻也同樣無法反駁內利的話，因為，這裡原本就是像內利所說的那樣。
絕望、枯燥、壓抑......
甚至到了就連選擇死亡，都不是一件不幸的事的地步。
納德忽然站起來，走到房間的角落裡，摸索著將自己珍藏的最後一卷煙取了出來，點燃，就這樣放在嘴邊狠狠的吸了一口。
“咳咳。”他直接被嗆到咳嗽個不停。
曾經的納德是一個老煙槍，但是，後麵不得不戒了，因為所有的煙廠都停產了，人們無法再浪費寶貴的資源來生產香煙這種非必需品。
不過，納德還是很快找到了熟悉的感覺。
似乎是香煙發揮了作用，他原本有些急躁的表情，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內利。”納德最後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和你一起報名。”
“什麼？”其餘的人頓時都大吃一驚。
包括了內利，也是一下子睜大眼睛。
很顯然，誰都沒想到納德會忽然這樣說。
“我已經五十歲了。”納德的表情卻非常的冷靜，他緩慢的吐出了一口煙槍，用帶著些不舍的目光看著所有人，“你們都知道，自從佩欣斯死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在因為什麼還活著，實際上，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一直在考慮離開這個世界。”
“納德先生。”內利有些急了，“你不必......”
“內利。”納德打斷了內利的話，“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才會讓我來當這個管理員，就是為了讓我能夠有一些事情做。”
實際上，這並不少見。
在這個世界，人們雖然不會生育，卻往往會找一個伴侶，以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單身的人，很少會堅持太長的時間。
而納德的妻子，很早的時候就因為缺少藥物而去世。
所以，就連內利，這個時候也難以再說些什麼。
“現在我想明白了，與其就這樣死掉，不如讓我的生命更有意義一些，或許，這樣能夠填補我內心的空洞。”納德繼續說道，看的出來，這並不是一時衝動的選擇。
他當然可以選擇繼續過著這樣的日子。
可是，內利的決定，似乎是感染到他。
因為曾經的他，也和內利一樣。
在場的眾人仍然沉默著。
但納德卻忽然笑了起來。
“嘿，夥計們，不用這樣，這再怎麼樣也比安樂死要好一些吧，還記得我們的規矩嗎？我覺得這種選擇也值得一場告彆晚會，更何況......他們還不一定能夠選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