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浸潤傷口,天光一號倒抽了一口冷氣。黎如晦沾到了天光一號的血。
原來神像的鮮血竟然是滾燙的。
黎如晦望著這具肉體凡胎、血肉之軀,感到長久以來沉沉壓在心口的東西有了瓦解的征兆。
黎如晦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手術,家中沒有麻藥,天光一號隻能咬著一條毛巾。五官因為劇痛而變形,強健的肉身因為疼痛而痙攣。
黎如晦額頭和後背滲出了汗,心中卻越來越輕鬆。
嗒。
子彈落在托盤中。
“當——”
時鐘敲響了。
黎如晦細致地給天光一號包紮完畢,然後拿起一塊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臉上和身上的汗珠。
天光一號吐出毛巾,冷汗涔涔。
黎如晦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開始主動搭話:“怎麼傷成這樣?”
天光一號艱澀道:“大意了。”
黎如晦又道:“怎麼衣服都被浸透了?”
天光一號道:“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去麓萬大街走了一段才回來的。”
黎如晦道:“疼嗎?”
天光一號蒼白地笑了:“廢話。”
“明天還要上班嗎?”
“當然。否則陸懷章會懷疑。”
“那你身上的血腥味怎麼辦?”黎如晦擔憂道。
“就說我來了月事。”天光一號本想習慣性聳聳肩,結果牽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黎如晦連忙按住她:“好了,彆亂動。”
天光一號僵著身體不敢亂動,嘴上還不忘誇獎黎如晦兩句:“不錯啊,軍校畢業生。今天我才相信,你真是那個什麼卡……”
“卡特萊恩戰略學院。”
“對,這個學院出來的。”
黎如晦輕輕笑了,一邊用剛剛擦拭過天光一號的汗珠的毛巾擦拭自己身上的冷汗,一邊道:“我該怎麼稱呼你?扛著槍傷熬回家的大英雄?”
“彆鬨。”天光一號無奈道,“你以前怎麼稱呼的就還怎麼叫行不行?我現在很累,不想開玩笑。”
黎如晦執著道:“你總有名字吧?”
“李益明。”天光一號毫不猶豫道,“這是我唯一的名字。”
好吧。
黎如晦露出釋然的微笑。忽然覺得長久以來壓在自己心頭的東西已經消亡了。
“我會在這一直守著你。睡吧,李益明。”黎如晦溫和道,“晚安。”
台燈熄滅了。
黎如晦坐在李益明床邊的搖椅中,長久地凝視著她。
……
“CUt!”
徐瀚文的聲音響起,昏暗的房間驟然變得明亮起來。過了一會兒,床上的李益明也坐起來了。
商葉初連續一周每天隻睡四個小時,現在正處於一個沾枕頭就著的狀態。如果徐瀚文的哢喊晚一會兒,商葉初可能就掙紮不起來了。
商葉初包著紗布坐在床上,問道:“導演,這遍怎麼樣?”
“perfeCt!”徐瀚文興奮道,“你先坐那彆動,一會兒補拍幾個特寫。手臂線條和腹肌也露一下。”
商葉初點頭應是。忽然發現自己身邊有點安靜。在嘈雜的片場有些格格不入。
側頭一看,隻見時山仍保持著坐在椅子中的姿勢,用一種迷茫的眼神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