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瓢潑般落下。
青麟郡城外的平地上,先前的緊張與期待,在第一滴雨水落下時,便徹底化為了狂喜。
張富安黝黑的臉膛被雨水衝刷,混著激動的淚水,他猛地一拍大腿“下……下雨了!蕭哥!真下雨了!咱……咱們成功了!”他語無倫次,激動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孫明德仰天長嘯,任由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暢快淋漓“哈哈哈哈!老天爺開眼了!不,是蕭哥讓老天爺開眼了!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隻覺得這雨比任何美酒都要醉人。
王建依舊站得筆直,雨水順著他堅毅的臉龐滑落,但他那雙總是沉靜的眸子裡,此刻也翻湧著難以抑製的波瀾。
李德全的老眼中早已蓄滿了淚水,他看著這片被雨水滋潤的土地,嘴唇哆嗦著,喃喃道“蒼生有福,蒼生有福啊……”
宋清和捋著被雨水打濕的胡須,臉上的表情是深深的震撼。
他讀過史書,何曾想過,有朝一日,這呼風喚雨之事,竟能由人力促成?他看向林蕭,目光中充滿了敬畏。
林蕭站在眾人之前,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衫,但他隻是平靜地伸出手,接住了幾滴冰涼的雨水。
感受著那份清涼,看著天地間一片迷蒙的雨幕,他的嘴角,也終於揚起了一抹暢快的笑意。
“撲通!”
張富安突然雙膝跪地,對著林蕭重重磕了一個頭,聲音嘶啞卻無比堅定“蕭哥!您就是神仙下凡啊!”
緊接著,孫明德也收起了笑容,神色一肅,單膝跪地,抱拳道“蕭哥神威,末將拜服!”
王建沒有任何猶豫,與孫明德一般,單膝跪下。
李德全蒼老的臉上老淚縱橫,跪下“蕭哥……老天爺都聽您的吩咐啊!”
宋清和則是深深一揖,長躬到地,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大人經天緯地之才,宋清和……拜服!”
林蕭看著他們,心中也是感慨。
他扶起李德全,又示意張富安他們起身“都起來吧,能下雨,是大家同心協力的結果。”
雨越下越大,衝刷著乾涸的土地,也衝刷著人們心中的焦躁。
青麟郡治下的每一個角落,從郡城到偏遠的村莊,當雨點落下時,都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
農人衝出屋子,在雨中奔跑跳躍,任由雨水浸濕衣衫,他們笑著,哭著,將這甘霖視若神跡。
孩子們在雨中嬉戲,水花四濺,清脆的笑聲穿透雨幕。
……
與此同時,想投誠但是沒有被接收的滎陽縣,氣氛則與絕望無異。
茶館裡,幾個鄉紳模樣的中年人正圍坐一桌,唉聲歎氣。
“唉,這天,是要把人逼死啊!”一個員外,愁眉苦臉地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聽說林郡守放出話來,說不日便有甘霖普降,讓百姓安心。害,他又不是龍王爺,哪能說下就下?”
旁邊一個瘦高的文士模樣的男子,呷了口茶,搖頭晃腦“錢員外此言差矣。此乃攻心之計,安撫人心罷了。若真能呼風喚雨,豈不成了神仙?我等讀書人,豈能信此等無稽之談。”
“可我聽說,宜陽、豐池那些已經歸附了青麟郡的縣,百姓們都信了,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說林郡守是神人。”一個胖商人小聲道。
“愚夫愚婦,以訛傳訛罷了!”瘦高文士嗤笑一聲,正要再說些什麼。
突然,茶館外傳來一陣騷動。
“看!那是什麼?”
“天上的雲!好像……好像往我們這邊飄過來了!”
茶館裡的人紛紛起身,走到窗邊或門口向外望去。
隻見西邊的天空,原本隻是零散的雲層,不知何時變得濃厚起來,如同墨染一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滎陽縣方向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