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內,柳微瀾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那日林蕭離去前塞給她的駐顏丹,她本是半信半疑,卻不想使用後效果竟如此驚人。
肌膚細膩,仿佛回到了十幾歲的光景,連眼角幾不可見的細紋都消失無蹤。
她伸手輕輕撫摸臉頰,心中百感交集。這般神物,林蕭竟隨手贈予。
“娘娘,您今日氣色真好,像是年輕了好幾歲。”貼身宮女小心翼翼地為她梳理著長發,由衷讚歎。
柳微瀾淡淡一笑,並未多言。她換上一身素雅宮裝,走到窗邊,望著宮牆外灰蒙蒙的天空。
這幾日,她總有些心神不寧。
“陛下還在……還在忙他的木工活嗎?”柳微瀾輕聲問道。
秋月麵露難色,低聲道:“回娘娘,陛下一早便去了木工房,說是新得了一塊上好的金絲楠木,要親手雕琢一件擺件。”
柳微瀾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國事艱難,邊境不寧,他卻依舊沉迷於此。
她不由得想起林蕭,那個男人,似乎總有無窮的精力去建設他的領地,去改善民生,甚至能弄出“電”那種神仙才有的東西。若是林蕭處在陛下的位置……她不敢再想下去。
沒過幾日,宮中便隱隱傳來北方邊境不寧的消息。起初隻是說些小摩擦,柳微瀾並未太在意。
直到貼身宮女告訴她,北方幾個大部落似有異動,朝中已有官員上奏,陛下卻不以為然。
柳微瀾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她太了解李硯了,也太了解這早已腐朽的大周朝廷。
平日裡克扣軍餉、兵甲老舊是常態,將領們也多是些屍位素餐之輩。
麵對凶悍的草原騎兵,如何能抵擋?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大周的未來,愈發黯淡了。
不過短短十數日,戰報如雪片般飛向京城。
草原數十萬鐵騎如入無人之境,接連破大周北境數個城鎮。
守軍幾乎是一觸即潰,殘兵敗將四散奔逃,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哭喊聲震天動地。昔日的邊陲城鎮,如今已是一片焦土,血流成河。
消息傳到京城,滿城震動。
大殿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皇帝李硯聽著兵部尚書顫抖著聲音念完最新的敗報,一張俊臉漲得通紅,猛地一拍龍案,上麵的奏折散落一地。
“廢物!一群廢物!”李硯怒不可遏,“朕養著你們這群邊將,平日裡一個個吹噓得天花亂墜,關鍵時刻,連一群蠻子都擋不住!朕要將他們滿門抄斬!”
站在百官前列的宰相周慕白眉頭緊鎖,踏前一步,沉聲道:“陛下息怒。草原騎兵素來凶悍,其勢洶洶,非一般邊軍可敵。當務之急,是立刻調派精銳馳援。臣以為,可派遣之前陛下下令組建的新軍北上,並即刻調撥糧草軍械,以穩固防線。”
李硯聽了,怒氣稍減,覺得周慕白說的有幾分道理,那支新軍可是花了不少銀子打造的。
他剛想點頭,戶部尚書張德明“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老淚縱橫:
“陛下!國庫空虛啊!”他哭喊道,“前些年天災不斷,各地稅收銳減,賑災、修河堤早已將國庫掏空。組建新軍,已是竭儘所能。如今又要大規模調兵,還要供應糧草,臣……臣實在是拿不出銀子了啊!”
張德明一邊說,一邊用袖子抹眼淚,聲音淒切,仿佛國庫的每一個銅板都是從他心頭割肉一般。
“胡說!”李硯又怒了,“朕的國庫,怎麼會沒錢?崔令那狗東西貪了那麼多,不都充入國庫了嗎?”
張德明哭得更凶了:“陛下明鑒,那筆銀子雖多,但修建宮殿、填補各處虧空……早已所剩無幾啊!如今各地災民嗷嗷待哺,軍餉也多有拖欠,實在是……捉襟見肘!”
這話一出,朝堂上頓時如同炸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