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廉恥!”他最後狠狠地罵了一句,猛地一甩袖子,轉身大步離去。
“砰!”
殿門再次被重重地關上,留下滿地的狼藉,和那個呆立在窗前的孤寂身影。
許久,許久。
柳微瀾緩緩地蹲下身,在一地碎紙屑中,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撿起了一塊最大的碎片。
那上麵,正好是縫紉機圖樣的一部分,一個精巧的機頭。
她將那塊紙片緊緊地攥在手心,指甲深深地陷入肉裡,她卻渾然不覺。
最後,她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遙遠的北方。
那裡,是鎮北國的方向。
她的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身影。
他帶著自己體驗火車,體驗電話,他自信地告訴自己,天下遲早是他的。
他似乎,永遠都在創造著不可思議的奇跡。
而自己的丈夫,大周的天子,卻隻會因為做不好一個木頭玩意兒,而對自己惡語相向。
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從她唇邊溢出,消散在冰冷的空氣裡。
……
與京城皇宮的死寂壓抑截然不同,鎮北國的北平郡郊外,一處廣闊的校場上,卻是熱火朝天,殺氣騰騰。
數千名騎兵正在操練,馬蹄翻飛,卷起漫天塵土,整齊劃一的呼喝聲直衝雲霄。
與眾不同的是,這些騎兵雖然穿著草原人的服飾,但隊列卻異常嚴整,身上那股散漫的匪氣早已被鐵一般的紀律所取代。
校場的高台上,一名身著鎮北國黑色勁裝的女將,正手持馬鞭,目光如電地掃視著下方的隊伍。
正是阿古拉。
她已經換下了那身累贅的草原裙裝,一身乾練的黑色軍服,將她矯健火爆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儘致。
長發高高束成馬尾,少了些女兒家的柔媚,卻多了幾分颯爽的英氣。
“三隊!你們的轉向太慢了!都是沒吃飯嗎!再來一次!做不好,今天誰也彆想吃飯!”她的聲音清冽而威嚴,傳遍整個校場。
那支隊伍的將領聞言,臉色一白,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大聲喝令,重新開始操演。
阿古拉找回了昔日統兵時的風采,甚至比以往更加得心應手。
但她的眉宇間,那份屬於草原公主的驕橫與桀驁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沉穩與專注。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餘光瞥見校場入口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緩緩走來。
阿古拉心頭一凜,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她立刻翻身下馬,動作乾脆利落,快步迎了上去。
在距離林蕭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她停下腳步,右手握拳,用力地捶在自己的左胸之上,躬身行了一個標準的鎮北國軍禮。
“王上!”
她抬起頭,看向林蕭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仇恨與不甘,隻剩下一種發自內心的信服與敬畏。
林蕭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越過她,看向那支被她訓練得有模有樣的草原降卒騎兵。
這匹草原上最高傲的烈馬,如今,已經成了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