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民間群情激奮,無數熱血青年湧向征兵處,希望能為國出征,建功立業。
京城的一家小酒館裡,王鐵柱的兒子王狗剩,正跟幾個工友聊天。
“你們是沒瞧見!那天俺就在靶場外圍,那動靜,跟打雷似的!咱們陛下的鐵甲神獸一開炮,‘轟’的一下,幾裡外的山頭都給削平了!”
王狗剩比劃著,臉上滿是與有榮焉的自豪,“我跟你們說,那沙曼國的三十萬騎兵,聽著嚇人,在咱們的鐵甲神獸麵前,那就是一堆肉!”
“狗剩哥,真的假的?那麼厲害?”一個年輕的工友滿眼崇拜。
“那還有假?邸報上都登了!”王狗剩一拍胸脯,“咱們陛下,那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跟著陛下,彆說區區沙曼國,以後打到那地圖上畫的西夷老家去,都準成!”
百姓的狂熱與自信,幾乎要溢出京城的城牆。
然而,作為這部戰爭機器的核心,林蕭卻遠沒有那麼輕鬆。
這天,他正在禦書房批閱奏章,張富安和孫明德聯袂而來,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陛下……”張富安一開口,聲音就有些發虛,“出……出問題了。”
“說。”林蕭放下筆。
“是坦克!”孫明德搶著說道,他這個兵部尚書,這幾天快急出滿嘴的燎泡,“末將派人把第一批造好的十輛坦克,拉到西山那邊進行長途拉練,模擬急行軍。結果……結果跑了不到三百裡,十輛車,趴窩了七輛!”
“什麼問題?”林蕭皺起了眉頭。
“問題多了去了!”張富安哭喪著臉,從懷裡掏出一本記滿了鬼畫符的冊子,“有的是引擎過熱,直接燒了活塞;有的是傳動軸斷裂;還有的更邪門,履帶跑著跑著就自己斷了!最慘的一輛,車架的大梁都顛出了裂紋……”
孫明德補充道:“陛下,這還隻是在咱們京郊的官道上跑,要是真到了西域那種鳥不拉屎的戈壁灘上,怕是沒等見到敵人,咱們的‘開荒者’師就得變成‘拾荒者’師了,淨撿零件了。”
林蕭接過張富安的記錄冊,仔細翻看。
他瞬間就明白了問題所在。
張富安他們,可以百分之百地複刻圖紙,用最好的材料,造出看上去一模一樣的零件。
但是,他們不理解這些零件為什麼要這麼設計。
不明白什麼是“金屬疲勞”,什麼是“應力集中”,什麼是“熱脹冷縮”帶來的公差變化。
比如履帶,圖紙上隻是規定了尺寸和材質,但沒有寫明每一節履帶銷在承受反複拉伸和衝擊後,會產生多大的金屬疲勞。
再比如引擎,他們知道要用冷卻液,但對於冷卻水道的布局、水泵的流量如何與引擎轉速匹配,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這些問題,在靶場上短時間、高強度的展示中不會暴露。可一旦投入到長距離、高損耗的實戰環境中,就立刻原形畢露。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技術問題,而是上升到了基礎科學理論的層麵。
“朕知道了。”林蕭放下冊子,神情平靜。
看到林蕭依舊淡定,張富安和孫明德焦躁的心情也莫名地平複了一些。
在他們心中,似乎就沒有陛下解決不了的問題。
“陛下,那……那可如何是好?離大軍開拔的日子可不遠了!”孫明德急道。
“不急。”林蕭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遠方,“讓工匠們先停下來,把所有問題都彙總。另外,把大家叫到格物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