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院外的動靜,初九睜開眼,看了過去。
正對上人群中江淮的眼睛。
倒是個俊逸的男人,五官優越,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隻是,緊繃的肌肉從挽起的袖子下露出,又配上一頭板寸,莫名顯得有些匪氣。
方才那句話她也是聽清了,想到他們對自己的稱呼,又覺得好笑。
天仙嗎?
離開葉家時,她曾在房中照過鏡子,這張臉,的確算得上美貌,隻是纏了幾分病氣,麵上沒什麼血色,像女鬼還差不多。
正想著,那幾人已經離開,而方老太太這時也帶著東東小輝一起回來了,一見她在院裡,直招呼她去簷下坐著。
“九丫頭啊,在外麵乾什麼,去裡麵待著,這會兒曬得慌。”
“奶奶,不曬的。”初九搖搖頭,站起身,見小輝和東東手裡還拎著籃子,便想著伸手去接過,不料東東直接將她的手打落。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院中格外突兀。
連著兩天都挨了這小子的打,初九的臉垮了垮,雖然對方還是個孩子,但那圓墩子的體型,使起勁來也是有點疼的。
本想訓斥幾句,可當她看見早已動怒的奶奶,深吸一口氣,又將話憋了回去。
這小輩,還是留給最權威的人來收拾比較好。
隻見老太太板著臉走過來,抓起一旁的擀麵杖就往東東的手心輕輕敲了幾下。
東東哪挨過打啊,立馬掙紮著就要躲,可他越躲,老太太反而抓著不鬆手,直到他哭出聲,才停下動作,聲音依舊冷冷的。
“下次再這麼沒大沒小對姐姐動手,可不就是打手心這麼簡單了!”
東東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著就開始嚎。
初九也沒想對個孩子怎樣,她能看出來,東東其實就是被慣壞的,老太太雖然打他,心底還是疼的,畢竟昨天打碎相框那事兒,最後也是不了了之,如今挨了打,希望能張張記性吧。
見東東還在地上假哭,初九蹲下身子,想將人先給扶起來再說,卻被對方推倒。
“哼,病秧子,走開點,才不要你假好心!”
說完,就從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泥,跑出了院子。
地麵上帶著細碎的砂礫,初九在跌倒時,用手撐了一把,掌心被磨了許多細小的口子,此時正透著血絲,老太太驚得連忙跑過來,見她麵色蒼白,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九丫頭,有沒有事兒!你彆嚇奶奶啊!”
“沒事。”
初九借著她攙扶的手,站起身,隻是傷口處不小心被碰到,疼得“斯”了一聲。
老太太一臉愧疚,心疼地看著她:“都怪我,給東東寵壞了,讓他這樣沒大沒小,怎麼樣,是不是很疼?走,回屋,奶奶給你上藥,還有彆的地方摔著沒?”
其實傷口就是很尋常的擦傷,一會兒就能結痂,沒什麼大礙,但老太太卻很看重,不過說是上藥,其實就是將傷口用水衝洗一下,絞點婆婆丁的汁液抹在上麵。
這在農村,是常見的處理辦法。
望著在石板上搗藥的老人,初九莫名有些紅了眼眶。
上一世,她也是家中獨女,父母健在,可他們忙於工作,常年在外四處奔走,大多數時候是給她丟在親戚家照看,但彆人家也有孩子,自然對她就沒那麼上心,餓肚子那是常有的事,剛開始她還會跟父母告狀,可他們隻當是在耍小孩子脾氣,次數多了,換來的全是不耐煩,以至於後麵,她學會了忍。
時間一長,便已經習慣。
自然而然地,在長大後,跟父母的關係也就疏遠了許多。
方老太太對她的偏愛,讓初九明顯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