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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承推門進來的時候,夏黎漾正低著頭,聚精會神地在電腦上確認要小說需要改動的內容。
所以她起初並沒有在意是誰進來了,以為隻是公司的哪個員工。
直到她聽到身邊的張青聲音詫異又有點緊張道“陸總,您怎麼來了”
陸總
夏黎漾身子一僵,緩緩抬起了眼。
結果視線不偏不倚撞入了陸淮承深井般幽暗的眸。
他一瞬不瞬注視著她,表情雖然還算平靜,但闃黑眼底暗流湧動,薄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像是在努力壓抑著什麼快要爆發的情緒。
夏黎漾心臟重重一跳,腦子跟著嗡了一聲。
完了。
她這下是徹底完了。
人贓俱全,她無處可躲,也無可再辯解。
夏黎漾驚得小臉煞白,逃避似地垂下了濃密的長睫,會議桌下的手攥緊了衣角。
“我來旁聽一下。”陸淮承聲線平平,但周身環繞著的氣壓,卻莫名低得嚇人。
“哦哦。”張青有些惶恐地掃了眼已經沒有空座的會議室,匆忙站起了身,“那陸總您先坐我這,我再去讓人去加張椅子。”
還在裝鴕鳥的夏黎漾呼吸一滯,臉色又白了一個度。
為什麼還要安排他坐在她旁邊啊
是覺得她當前的處境還不夠窒息嗎
有沒有人能給她一個氧氣瓶吸一吸
夏黎漾死死盯著電腦,內心全都是絕望的咆哮,屏幕上的字是一個也沒看進去。
直到陸淮承高大的身影籠罩在了她的頭頂,壓迫感十足地坐在了她的身邊。
無法再裝沒看到他的夏黎漾,訕訕轉過頭,勉強朝他笑了一下。
然而陸淮承板著一張冷峻的臉,沒有給她一絲的表情回應,隻淡淡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了一隻鋼筆,又從旁人那裡接過會議紀要的本子。
一副真的隻是來旁聽的模樣。
雖然早料她的身份被拆穿後,他會生氣和發火,但夏黎漾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沉了下,輕輕咬住唇,正過了臉。
忙完加椅子的張青匆匆坐回會議室,給夏黎漾介紹說“夏老師,這是我們集團的陸總。”
“陸總好。”夏黎漾被迫又彎了彎眼尾,和他打了個尷尬至極的招呼。
這次,陸淮承大概是出於教養,沒有在這眾目睽睽下駁她的麵子,微微頷了下首,回應了她的問候。
之後會議繼續起了討論,夏黎漾卻在頻頻走神。
雖然她強迫自己先專注於工作的事,但每當她發言的時候,她都能感受到陸淮承強烈的視線。
仿佛一塊巨石壓在了她的心臟上,讓她呼吸都有點困難,嗓音也止不住地發飄。
好不容易熬完了這場會,夏黎漾立馬合上了電腦,匆匆站起身,想趕緊逃離這間會議室出去喘口氣。
卻聽陸淮承在她
一旁清脆扣了下鋼筆的筆帽,嗓音沉沉道“麻煩夏老師留一下,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
才邁開一條腿的夏黎漾動作一僵,頓了好片刻,才緩緩坐回了椅子上。
還在收拾會議資料的張青不太確定地抬起頭,看了眼陸淮承陸總,我需要一起嗎”
“不用,你們散會就好。”陸淮承眉眼輕垂,語氣淡淡。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後,他才偏頭看了眼僵硬坐在桌前的夏黎漾,薄唇輕啟,緩緩開口“夏老師,沒什麼想對我說的麼”
“”夏黎漾動了動唇,大腦是一片緊張與混亂,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陸淮承不由眸光又沉了幾分,嗓音低啞道“夏老師不是挺會寫小說的麼怎麼到我這連一句話都組織不出來了嗎還是說你正在思考該如何繼續糊弄我”
“我沒有想再糊弄你”夏黎漾慌忙搖了搖頭,磕磕巴巴說,“我隻是我對不起”
“所以你究竟騙了我多少事情”陸淮承扯了下嘴角,露出了個微冷的笑容。
“我”夏黎漾張了張嘴,沒能打好腹稿的她,一時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就先回答我,你是不是為了寫小說才故意來我家當鐘點工的”陸淮承黑眸幽邃盯著她,語氣平靜中透著一絲難掩的焦躁。
“”無法否認這一點的夏黎漾艱澀點了點頭。
“你家並不是什麼偏遠農村,也沒有在生病的媽媽對嗎”他摩挲著手裡的鋼筆,繼續問。
“對”夏黎漾長睫顫了顫,羞愧垂下了眼。
“可以啊,為了換我的同情,連你自己的媽媽都咒。”陸淮承濃眉深蹙,臉色越來越黑。
“不是”夏黎漾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辯解。
她和黎青英之間的關係,根本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的。
而且他現在肯定也不會再信她之前說的關於她媽媽的任何話。
“不是什麼我說錯了麼”陸淮承眼底壓著火,捏著鋼筆的手,指節已經泛了白。
“沒有對不起。”夏黎漾抿緊了唇,喃喃重複了一遍道歉。
“還有徐頌年,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陸淮承目光又黑又涼,牢牢盯著她問。
“他其實是我發小我們自始至終都是普通朋友,我也沒跟他在一起過,車和房子都是我自己的。”夏黎漾溫吞道,試圖用這一點讓他稍微消一下氣。
然而在氣頭上的陸淮承抓的卻是另外一個重點,麵色難看道“所以你倆認識了根本不是兩年多,而是二十多年對麼”
夏黎漾愣了下,艱難咽了咽喉嚨“對。”
“”陸淮承幽黑瞳眸驟然一縮,折彎了手裡的鋼筆。
夏黎漾心裡一咯噔,又慌忙和他道歉“陸先生,真的很對不起,我為了自己的私利,騙了你這麼久”
“很好。”陸淮承漆黑眼底聚了一股子的鬱氣,麵上
強撐的鎮定自若也在裂開,“騙了我這麼久,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那,那要不,我賠償你精神損失費”夏黎漾不知所措地咬了下唇,有些語無倫次道。
陸淮承表情一怔,氣極反笑道“夏黎漾,你覺得我需要錢麼你竟然會想拿錢打發我,你真當我好糊弄是不是”
“”夏黎漾喉嚨哽了下,低喃說,“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用再和我道歉了。說到底都是我的錯,是我真心錯付了人。”
陸淮承嗓音發緊,最後涼涼看了她一眼,徑直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偌大的會議室裡,隻剩下了夏黎漾一個人。
她呆坐在桌邊,目光愣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情緒。
她終究還是搞砸了這件事。
成為了被他厭惡和唾棄的人。
夏黎漾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君讕集團的大樓回到家的。
一路上,她都有點恍惚,還差點把筆記本落在出租車上。
進了家門,她看到了自己才寫了個開頭的坦白草稿。
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明明就差那麼幾天。
夏黎漾咬著唇,將草稿紙攥成了一團丟進了垃圾桶,整個人崩潰撲倒在了床上,無聲的流淚也變成了失聲的痛哭。
其實在打算和他坦白的那一刻,她也預見過這樣被他厭惡的結局。
畢竟無論是被他撞破也好,還是她自己坦白也好,都改變不了她欺騙了他的事實。
但當最壞的結局真的來臨的時候,她似乎比自己預想中的要痛苦得多。
她過去一直看輕看淡的愛情,原來能讓她如此的刻骨銘心。
夏黎漾臉埋在枕頭裡,肩膀聳動著,涕淚橫流,哭得稀裡嘩啦。
直到她臉下的枕頭沾濕了大片,她也失去了哀嚎的力氣,她才緩緩支起身子,走去衛生間裡洗了把臉。
宣泄過後,她雖然情緒依然低落,腦子卻清醒冷靜了不少。
她和陸淮承之間是完了。
但她偽造身份這事,說不定還會影響到林深,畢竟當初是他把她招進來的。
她必須得去做下善後。
夏黎漾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一下心情,拿起手機,斟酌給陸淮承發了一條正式的道歉微信。
「陸先生,我真的非常抱歉,雖然我知道說多少對不起都不足以彌補我對您造成的傷害。我其實也沒有想要拿錢打發您的意思,我隻是太慌了,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您消消氣還有最初我應聘您家鐘點工,因為有拜托徐頌年幫我偽造了一份背調,所以林深才沒有在我身上發現任何的問題,希望您不要責怪他,這其實都是我的錯」
點擊發送的時候,她心臟緊縮了下,生怕看到對方已將你拉黑的紅色感歎號。
所幸她這條消息順利發了出去。
夏黎
漾稍稍鬆了口氣,開始猶豫要不要再向他表白,說她其實現在也喜歡上了他。
但現在說,除了自取其辱,還有什麼用呢
他也不會再想同她在一起了。
夏黎漾捏緊了手機,看著半天也無人回複的微信,鼻子一酸,又有些想哭。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關掉和他的聊天框,找出了宋今禾的微信,問她有沒有空陪她聊聊天。
沒一分鐘的功夫,宋今禾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怎麼了,夏夏”
“也沒怎麼了,就是我失戀了”夏黎漾嗓音發澀,一開口眼淚竟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豆大的淚珠滴在了她的手背上,滾燙過後,留下的全是冰涼。
如同她此刻心臟的溫度。
夜幕低垂,總裁辦落地窗外亮起的燈火倒映在了陸淮承暗沉無光的眼底。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掙紮了這麼久,放棄了那麼多,喜歡上的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是他最討厭的一類人。
原來她那些甜言蜜語,那些擁抱親吻,從來都不是因為喜歡他。
而是為了給她的戀愛小說取材。
怪不得她辭職時走得那麼乾脆,又那麼抗拒他回來找她。
因為兩人牽手過,擁抱過,親吻過,也做愛過,已經走完了一場戀愛所需要的全部。
所以她不再需要他了。
陸淮承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偏頭看了眼書架上放的無儘夏的推理小說。
兀自垂眸嗤笑了聲,回身拿起丟在辦公桌上的手機,撥通了林深的電話“來下我辦公室。”
很快,林深有點緊張地推開了他辦公室的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佇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他跟了陸淮承這麼久,單從他15樓回來時的表情就可以判斷出他心情非常差。
甚至比之前夏黎漾辭職那會兒還要差。
“幫我把書架上的無儘夏的書全部都處理掉。”陸淮承聲調毫無起伏道。
“我知道了。”林深點了點頭,就準備退出他的辦公室。
結果被陸淮承冷冷叫住道“現在,立刻,馬上處理。”
“”林深愣了下,才趕忙走到他的書架前,又不太確定地問了句,“您說的處理,是讓我都扔掉麼”
“隨便,彆讓我再看到就行。”陸淮承高大身形頹然往椅子上一坐,眉眼垂了下去。
“我明白了。”雖然林深心底覺得他這要求來得突然又莫名,但他也不敢多問,隻能抓緊時間,將無儘夏的書從書架上全部拿了下來,抱在了懷裡。
“那我先不打擾您了。”林深欠了欠身,剛想走。
他身後的陸淮承又緩緩抬起了眸,嗓音沉沉質問“你鐘點工的背調都是怎麼做的”
“”林深身子一頓,神經繃緊了下,有些摸不到頭腦地說,“就是常規的那種調查,一般由中介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