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草,退下。”魏京華舍不得嗬斥,柔聲說道。
冬草卻挺直了脊背,一副不怕死的樣子,回頭與她說,“若非小姐,婢子早淹死了,婢子的命都是小姐的。今日那獒犬尚且知道報恩,婢子更當時時刻刻維護小姐!”
魏京華深知人情冷暖,小丫頭這般赤誠之心,叫她忍不住嘴角上翹。
“嗬!好一副主仆情深!”楚氏冷笑一聲,“來人呀,把這膽敢頂撞主母的放肆丫頭給我拉下去,重打三十板子!好叫她長長記性,知道這後院裡是誰說了算!”
遠遠避開的仆婦們一聽,忙從耳房裡鑽了出來。
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扭著冬草的手,就把她胳膊反剪在了背後。
冬草疼的眼淚都下來了,卻死死咬住牙關,一聲不吭。
她更是梗著脖子,一副寧死也不肯妥協的樣子。
“夫人彆動怒。”魏京華起身,主動脫下腕子上的手串。東珠瑩潤的光澤,在陽光的映照下,更是柔和發亮,把她本就白皙的手映襯的如白玉一般。
屋子裡隱約能聽見楚氏惱恨磨牙的聲音。
“夫人不是要這珠子嗎?給夫人就是了,冬草是我的丫鬟,還請夫人準我帶回去,自己調教。”魏京華說著走近冬草。
也不知她怎麼使勁兒,隻見她輕輕在兩個粗壯的婆子胳膊肘上輕輕一捏……
那兩個婆子呻吟一聲,胳膊一陣劇烈的酸麻,冬草卻已經被魏京華給解救了出來。
“小姐,您不能給……為了婢子,不值當的!”冬草看著那串漂亮的東珠手串,眼淚打轉。
魏京華衝她輕笑,“值當。”
她順手把手串交給楚氏身邊的山藥,在楚氏看來,珍貴無比的東珠,在魏京華眼裡,卻還沒有一個賣身為奴的小丫鬟重要。
楚氏見狀,更為生氣,好像自己多沒見過世麵似得!竟稀罕一個村姑都不稀罕的手串?!這還了得?
“你……你還真是狂妄!”楚氏抓過手串猛地一扯。
嘣——手串上的牛筋繩竟突然繃斷,一顆顆圓潤的珠子劈劈啪啪掉在地上,霎時間滾落的到處都是。
屋裡屋外的人,霎時間都傻眼了。
這可是寇家五小姐親自送的禮物呀!這還沒過一個時辰呢,禮物就被損壞了……
“呀!你竟這般不愛惜寇五小姐送你的禮物呢!”楚氏咬牙切齒,陰陽怪氣的笑起來,“若是傳到了寇五小姐的耳中,怕是會以為你乃是不珍惜與她的情誼吧?這可怎麼是好?”
冬草氣得臉色都變了,“夫人太……欺負人了……”
楚氏掩口,咯咯笑得歡。
冬草哭著趴在地上想要把珠子撿回來。
可珠子圓滾滾的,繃斷的很猛,此時滾的到處都是,哪有那麼好撿回來?
有人哭,有人笑,正院裡好不熱鬨。
楚氏得意,未曾聽見忽有腳步聲,急急忙忙的靠近正房。
魏京華耳力敏銳,回頭瞧見那昂首闊步,走得甚快的人。她正欲開口提醒,卻還是晚了一步……
“砰——”一聲巨響!身高七尺有餘的魏敬賢,腳下不甚踩了珠子,竟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疼的他齜著一口白牙,嗷嗷叫著,扶著自己的腰,愣是半天都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魏京華上前,作勢攙扶時,她便已經飛快的查看了爹爹的骨骼。還好,三十多歲的魏敬賢到底是年輕體健,雖摔的結實,卻並沒有摔骨折錯位……但若是叫老夫人踩著這珠子,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爹爹沒事吧,女兒扶您起來。”魏京華確定了沒有骨折,這才敢使勁攙扶。
楚氏這會兒已經全然笑不出了,她木呆呆的起身,見魏京華已經把魏老爺給扶起來了,才想起也要上前攙扶。
可看看那落了滿地的珠子,她擔心自己也不慎踩上去……抬了抬腳,又落在原地沒動。
“怎麼回事?”魏敬賢摔的太狠,不由怒火衝天。
楚氏被他吼懵了,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話來。
冬草哭著正欲解釋。
一直沒做聲的魏婉容卻搶過話音,“爹爹,這是寇家五小姐送給妹妹的手串,適才不小心扯斷了,珠子灑落一地。妹妹正叫她的丫鬟撿呢。”
話是沒錯,可經她這麼解釋,好似扯斷手串兒的人是魏京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