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武趕緊將風氅披在他身上。
他卻沉聲問道,“她還跪著嗎?”
常武呆了呆,搖了搖頭,“殷戎沒回來說,應該還……”
“壞了!”殷岩柏抬手敲了下常武的腦殼,“你出的餿主意!若叫她跪到現在,她那小身板兒豈能受的住嗎?還不把膝蓋跪壞了啊?”
常武被罵,心中委屈。
王爺卻又喝道,“藥呢?”
“啊什麼啊,你說讓我趁夜送藥,準備的藥呢?”殷岩柏咬牙切齒,“你不會是沒準備吧?”
常武打了個顫,“卑職這就回府去取……”
“等你取來,天也要亮了!”殷岩柏氣哼一聲,“回去領板子吧!”
常武欲哭無淚,上次的板子才不疼了……
殷岩柏找了個最近的藥鋪,大半夜的人家已經關門了,他卻是幾乎要把人的門板給砸了,把人喊起來,買了最好的金創藥,活血清淤散。扔下一錠銀子,疾步離開。
“多了多了,找您錢……”藥鋪的人還沒找開錢,卻早不見了那位爺的蹤跡。
殷岩柏悄悄潛入魏府,憑著印象摸到二門外,隻發現了蹲在樹上的殷戎。
門裡門外都沒瞧見魏家那小姑娘的影子。
“人呢?”殷岩柏躍上樹梢。
殷戎嚇了一跳,“回去了,跪了兩個時辰,魏侍郎回來了……他家那姨娘倒是個心善的,把這事兒告訴魏侍郎,魏侍郎就叫她回房去了。”
兩個多時辰,這麼冷的天,這麼硬的地……
殷岩柏的牙咬得咯咯作響,“她……哭了許久吧?”
“哭?”殷戎愣了一下,立時把頭搖的像撥浪鼓,“沒,王爺沒見她跟貢布聊的多開心,就差稱兄道弟了……”
殷岩柏眯了眯眼,心下詫異,雖然不能像天神一般,救她於苦難……但他更加好奇,格外心急想去看看她罰跪後的樣子。
殷戎卻翻身攔住他,“王爺,貢布在她院子外頭呢!”
“那又如何?”
“貢布是犬啊!”
犬的本能是看家呀!他這麼大半夜的擅闖女子閨閣……貢布與她不熟的時候,不為她看門護院。
可這都聊了一夜,聊出“姐弟”親情了,貢布豈能還不看家?
殷岩柏長歎一聲,“我去看看,皇兄的犬,或許認識我呢!”
……
貢布“汪汪”叫了兩聲,又安靜了。
睡覺向來很輕,隨時保持警惕的魏京華已然驚醒。
黑暗中,她倏而睜開眼睛,輕敏的跳下床,又鋪好被子,閃身站在床帳後頭。
鳳仙閣的門窗太破舊,縱然睡下之前她已經讓冬草把所有的窗戶都關上。
可那扇窗被人從外頭晃了幾下,把守窗戶的栓子就哢的一聲斷了……
魏京華微不可聞的輕歎一聲,日後得空,得把門窗都修繕一番。
她念頭剛過,窗戶就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夜風呼的灌進來,隨風而入的還有一股子酒氣。
魏京華眉頭皺起,握緊的手中的“凶器”。
月光傾瀉而下,黑影看起來高壯,但他翻窗而入的動作卻輕盈敏捷。
他一步步靠近床榻,步子微微有些晃。
隨著他的靠近,一股濃鬱的酒味撲麵而來。
屋裡猛地一震風動,有條纖細的影子鬼魅一般一閃。
冰冷又尖銳的簪子,立刻紮在了男人的喉管上。
“彆動!”女孩子雖然刻意壓低的聲音,但還是有一種嬌俏之感。
“是我。”他抬手想把簪子拿開。
她卻驟然加大了力氣,那簪子的尖端,似乎磨過了,尖的像利箭一樣。
他在黑暗中低低的笑了一聲,“一根簪子就想要了我的命?你也太小看堂堂晉王爺了吧?”
“我不想要王爺的命,可您也得留給我活命的機會呀?”魏京華輕哼一聲,“您這麼糾纏不休,把我逼急了就隻能玉石俱焚。我隻是一塊頑石,死了不可惜,王爺您可是美玉。”
“你說錯了,我比石頭還硬呢。”說著他猝不及防的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猛然一翻。
她重心不穩,原本穩健的下盤,這會兒也使不上力,竟整個人被他拽進了懷裡。
她原本已經睡下,臨時驚醒而起,一頭長發披散著。
被他拽入懷中的時候,長發掃過他麵前,柔軟的發絲上帶著一點皂莢和蘭草的芳香,殷岩柏隻覺的自己的心都在這一刹那被輕掃的柔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