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幾人立時吸了口氣,擔憂的看著殷戎……這女孩子到底會不會安慰人呀?
不對,她恐怕根本沒想過要安慰人吧?
“魏軒當時是嗅了有毒的煙氣,所以出現的中毒反應。照你這情況來看,應該是誤食,或者直接接觸了有毒之物。”魏京華擰著眉頭,沒有在意任何人的表情,兀自分析道,“這毒性就通過皮膚,或者腸胃進入血液,引發了身體的應激反應。”
“那王爺他們都是被我傳染的嗎?呃……就是因為我中毒,所以把毒帶給他們?”
殷戎急切的問道。
魏京華低頭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又用手扇風,仔細的聞。
殷戎急切緊張的看她。
她卻遲疑的搖搖頭,“那不好說,或許是你中毒最深,他們因為彆的途徑而染上的。”
過了半晌,她才又說了一句。
“不用因為這個自責。”
殷戎一愣,抬眸看向她時,已經腫成一條縫的眼睛裡,滿滿都是感激。
“你們幫他把衣服換了,有條件的話燒一桶熱水,洗個溫水澡。”魏京華頓了頓,顧慮到新營地的簡陋條件,她又道,“或者溫水擦一擦也成。”
她說完,掀簾子出了營帳。
“我去轉一圈看看。”
殷戎和常武以為她隻是出去避嫌。
殷岩柏追出來以後,才發現她是真的沿著營地在慢慢的轉悠。
她一麵轉著,一麵四下觀察。
“在看什麼?心裡有底麼?”殷岩柏提步追上她。
他身上瘙癢難耐,但走在她身邊,他努力的克製著自己沒有去撓。
魏京華沉聲說道,“我數了一下,有反應的不過十幾人,就算是我沒數清楚,最多不超過三十人。也就是,不到一半。”
殷岩柏微微一愣。
“這人下毒的手法,不算高超,且這毒發作的很快。”魏京華低聲分析道,“如果是瘟病,這蔓延發作的速度也太快了,任何瘟病都會有一個潛伏期,每個人的身體也會有差異,不可能這一二十個人,都集中在今天一天爆發。”
說完,她忽然轉過臉來,衝他一笑。
如初曉的陽光,破開雲霧,一下子把他的心都照亮了。
“所以王爺不必擔心,瘟疫是天災,下毒則是人禍。”她語氣含著輕快之意,“天災在天,人禍還能努力一搏。”
兩人轉了一圈,又回到殷戎的帳篷外。
魏京華忽然上前一步,猝不及防的靠近殷岩柏。
殷岩柏嚇了一跳,她鮮少有主動靠近他的時候……他心裡的激動興奮可想而知!
但現在絕對不是個好時候……萬一他身上也帶著毒,可怎麼好?
“你……”他慌忙要躲。
魏京華卻在耳邊輕聲嘀咕說,“如今患‘病’的人這麼少,如果下毒陷害那人想徹底打垮王爺,必定會再次下手。”
殷岩柏聞言一愣,當即釘住了身形,未再躲避。
“如今這裡有守軍嚴防死守,那人未必能收買所有的守軍,所以對方要下手,也會趁著不宜被人發現的時候。”
魏京華這麼分析道。
殷岩柏立時心領神會。
“暗事自然要暗中做,多半會在夜裡。”他眯了眯眼,“我安排人手,夜裡暗暗盯梢,看看是什麼人,如此跟我過不去。”
魏京華點點頭,又歪著腦袋道,“或許我們中間也有奸細,王爺小心。”
他神情一稟,銳利如鷹的目光向整個營地上掃去。
“我會謹慎選擇人手。”
魏京華朝營帳裡頭問了一聲,常武立即掀開簾子請她進去。
殷戎正伸手要撓背。
魏京華即刻製止他,“忍上一時片刻,待紮針之後,瘙癢就會緩解。我會根據你紮針的情況,再給你下藥。外敷內服,隻要不再接觸毒物,兩三日就可以好了。”
她語氣輕描淡寫,看到他身上的皰疹,竟也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殷戎不由咽了口唾沫……他不禁懷疑,這女孩子究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所以修成了波瀾不驚?還是他的病情當真沒那麼要緊?
兩三日就能好……剛剛把他嚇得差點兒就不想活了,他也太丟麵子了吧!
殷戎胡思亂想的一會兒功夫,魏京華已經穩穩當當的在他胸前腹角紮了數十針,留針的深淺,時間長短,皆不一而同。
殷戎一會兒覺得酸麻沉重,一會兒又覺得熱氣上騰。
最清晰的感覺,就是身上的瘙癢之感,正在一點點細數褪去。
她留針片刻,又儘數取出,說了句,“好了。”
殷戎身子一軟,長籲一口氣,卻覺得自己整個身體熱乎乎的,竟十分舒服,那癢的鑽心,恨不得把皮都撓爛的感覺,竟一點兒也沒有了。
“魏小姐當真是神醫啊……”他喃喃的讚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