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不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臣子不必借由他的手,直接呈交東西於聖上……這表明了聖上的信任與親昵。
這女孩子真是一次次叫他驚訝呀!
“魏長使說的一舉三得,就在這態度隻上了嗎?”聖上接過條約,落目在那龍飛鳳舞的耶律鬆石幾個字以及朱紅的印記上,抿唇而笑。
雖然這笑容不似剛才那麼大聲,笑意卻深入了眼底。
“是,臣以為,為人子與為人臣的道理是相通的。做君與做王的心意也有相同之處。君不喜臣子背著他,自作主張,特彆是在事關家國大事之上,欺上瞞下。”魏京華緩緩說道,“這邊鬆漠郡王還在為世子的事情想辦法,世子卻已經自作主張的簽了字,鬆漠郡王知道這兩萬精騎他無論如何都得拿出來了……但父子之間必定已經生了嫌隙。”
聖上笑著緩緩點頭,“說的不錯。”
大帳裡安靜,聖上的目光流轉在魏京華的身上。
被人盯緊了的感覺,任是誰也不會覺得舒服。
魏京華見聖上沒有彆的吩咐,便躬身要告退。
聖上卻輕咳一聲,又開口道,“你為何要這麼做呢?因為討厭耶律嶧?”
魏京華微微一愣,皺眉想了片刻。若說是為了聖上……難免有諂媚之嫌。
她輕緩開口,“微臣求聖上釋放寇家七郎君與寇四爺。”
聖上表情怔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原來當初你拒絕寇家婚約之時,並非心中全無波瀾啊?”
魏京華知道聖上是誤會了……誤會她報複耶律嶧,乃是因為耶律嶧的求娶,叫她不得不拒絕寇家的婚約。
但她並不想解釋過多,隻垂著頭,一語不發。
“倒是為難了你了,去吧,你親自去接他出來。”聖上大手一揮,“明日啟程回京,他也該好好準備了。”
魏京華奉了聖命,退出了禦帳。
正欲前往關押著寇子行與寇四爺的帳房而去,卻恰遇上了殷岩柏。
“事情怎麼樣?”殷岩柏垂眸看她。
“聖上叫我去接寇四爺與寇七郎出來。”魏京華緩聲說道。
殷岩柏撫掌大喜,“成了!”
她也高興,卻並不會喜不自勝。她不論高興煩愁,表情總是淡淡的。
偏是這一份淡淡的情,叫人定睛於她,轉不開視線。
殷岩柏的目光越發的灼熱。
魏京華不得不輕咳一聲,“我還是不去了,勞煩王爺走一趟吧。”
她調頭往自己營帳走去。
殷岩柏錯步擋在她前頭,“你救了寇七,怎麼不去接他出來?倒叫我去,豈不知他此時最想見的人是誰嗎?”
殷岩柏說完這話就後悔了……
他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魏京華表情無甚變化,她隨意的搖搖頭,“不了,明日要啟程,我還有些東西要收拾。且兩隻獒犬也不知願不願意離開。”
她毫無遲疑的走遠了幾步,殷岩柏的心裡卻空落落的,像是猛然間少了一塊。
明日啟程……回京之後,就與現在這天大地大的草原全然不同了。
京都是個到處都講究禮儀規矩的地方,他再想見她,與她親近……哪裡有如今這麼方便?
“對了!”殷岩柏眼前猛然一亮,“今日可是最後的機會了!”
他提步追上魏京華,眼底璀璨如有星光。
“你不想再打一次獵嗎?真正的打獵,好容易來了草原一趟,卻沒有獵得幾隻獵物回去,隻怕往後的幾年時光,你都會遺憾的。”殷岩柏誘惑她道。
魏京華微微一笑,思量片刻,“王爺說的,似乎有道理。”
“就是這個理!”殷岩柏大喜,揮手叫常武去接寇四爺與寇七出來,他則令人備了兩匹快馬,帶著他的強弓,以及魏京華的弓箭,往樟子鬆林策馬而去。
馬背上肆意馳騁,有風刮過耳畔,撲麵而來的冷涼空氣,卻叫人覺得無比的自由自在。
魏京華策馬狂奔在這天地之間,忽而覺得自己仿佛與這天地都融為一體了。
兩隻碩大的獒犬,也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撒著歡兒,跟在她與殷岩柏的駿馬之後,在廣闊的草原上狂奔。
兩人,兩匹馬,兩隻獒犬……
蒼茫的天,蒼茫的原野……
遠遠望去,仿佛一副美不勝收的畫卷。
寇四爺與寇七郎,被常武接了出來,往營地外透透氣的時候,恰看到這副情形。
寇四爺不由歎了一句,“這麼一看,還真是一對璧人……”
說完,他就覺得哪裡不對……
他猛然扭臉兒,卻見寇七扭頭便往營地裡走,且七郎的臉色已經徹底的陰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