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華垂頭沉默片刻。
魏敬賢咬牙警告,“你與楚氏爭鬥,與婉容鬥惡、鬥狠。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家內院裡沒有爭執?但軒兒是我的嫡長子,你絕不能動他!”
他沉聲威脅警告,好似站在他麵前的不是他的女兒,倒是仇人的孩子。
魏京華輕歎一聲,“老夫人年歲已高,還能得享幾天平安順遂的日子呢?世事艱難,人生易老,到了這時候,過往的善惡都不那麼要緊了,我們也都儘可能的溫柔對待吧。”
魏敬賢懵然的看著她,見她提步要走,他伸手抓住她的衣袖。
“你是什麼意思?”
魏京華輕歎一聲,沉默片刻,“就是爹爹猜到的意思。”
“我猜到什麼?我什麼都沒猜到!你把話說清楚!”魏敬賢語氣裡帶著色厲內荏的驚懼。
“長則半年,短則不出三個月……”魏京華低聲把話挑明了。
魏敬賢立時倒抽一口冷氣,臉色騰然發白。
魏京華原以為他是在為剛剛在老夫人院中,惹老夫人生氣而後悔。細聽他口中卻是在嘀咕,“這可怎麼好,若是有喪事,舉家都要服喪……婉容的婚事怕不是要耽擱了……”
魏京華輕挑眉梢,不由提醒,“我醫術並沒有傳說中那麼神奇,許多病我是不會治的,不過是略通針灸之法。爹爹或許可以請太醫院的太醫來看看,或是請京都的名醫。也未必沒有辦法。”
魏敬賢深深看她一眼,深深眸色意味不明,“這話你還對旁人說過嗎?”
魏京華搖了搖頭,“我也是剛剛診了脈才知道。”
“且不要對任何人說,我會私底下悄悄請大夫過來的,彆叫這話傳到老夫人耳朵裡,倒是叫老人家心裡不暢,情誌受損,人就更是要垮了,知道嗎?”魏敬賢半是威脅,半是哄勸。
他這話說的不錯,許多人死並非因病而死,乃是死於憂愁。憂愁更會引發各樣的病。
魏京華讚同的點點頭,“我不會對旁人講。”
魏敬賢籲了口氣,眉頭卻是皺的緊緊的,他嘴裡低聲嘀咕著,不知在算計著什麼。
他還未走出幾步遠,忽見外院的小廝疾步跑進來,“老爺老爺!晉王爺來了!氣勢洶洶的說要……”
小廝猛地抬眼看見魏京華,不由話音猛地頓住,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
魏京華不解的挑眉,“晉王爺怎麼了?”
小廝卻是躲著魏京華的目光,低頭不敢說話。
魏京華哭笑不得,她從來沒有在魏家內院欺負打壓過任何一個仆婢下人,相反她不論對誰說話都是溫溫和和的,也不知為什麼忽然間他們竟這麼怕她。
“一起去看看。”魏敬賢扭頭看她。
“還是爹爹去招待吧,女兒還要去鷹揚府。”魏京華轉身就走。
“鷹揚府晚些時候打卯也不耽誤,晉王爺若是在家裡發了怒,誰能招架得住?!”魏敬賢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魏京華略微琢磨,心想或許是因為昨晚他醉酒的事情,有什麼誤會……所以才一大早的追到了府上。
既有誤會,說開了倒是好相處。藏著掖著才不知會憋出什麼樣的禍患。
反正已經交代方淼替她告假,她先去了外院花廳。
殷岩柏正在花廳裡大大咧咧坐著,就著香茶吃著茶點,一盤子的百合酥竟被他掃了大半盤子進肚子。
看來他是沒吃早飯就來了?
他抬眼瞧見魏京華進來,抿唇對她笑了笑,倒不像以往那麼熱情。
既沒有起身相迎,也沒主動與她打招呼。
魏京華衝他拱手行禮,“見過晉王爺。”
他卻也沒出聲,隻略微點了下頭,算是聽見了。
魏京華對他這態度不滿滿腹狐疑……他究竟是來乾什麼的?責怪她昨晚竊聽?還是怪他把他送回家,卻把她小師妹留在了他府上?
不對呀,頭一件事兒他是默許了的。第二件事他雖沒同意,但也怪不到她的頭上啊?
“見過晉王爺!”魏敬賢腳程略慢,他進屋躬身行禮。
殷岩柏這才放下手中的百合酥,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子,清嗓子道,“本王來府上,向魏侍郎提個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