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岩柏單手捏碗也朝他隨意一揚,抿了一口便放了下來。
沈仕揚自然是一口乾了,再添一杯轉向黎統,“本該為黎將軍接風洗塵,奈何今晚恰是納征之禮,且此時未婚妻還在外頭車架之上,不能留下陪將軍,卑職改日定當另外設宴,向將軍賠罪。”
“已經納征了嗎?你小子不聲不響,動作倒是快得很呐!”黎統感慨道。
魏京華心頭也是微微一怔,納征其實就是下聘禮。等同於現在的訂婚禮。
先前不過見沈仕揚到魏家提了提此事,六禮一項都還沒有行,一下子竟都進行到第四部下聘禮了嗎?
她忽然想起那日從老夫人的院子裡出來,魏敬賢暗自嘀咕不能叫家中喪事耽誤了魏婉容的婚事……所以沈仕揚這邊才進行的這樣快吧?
“沈副將的未婚妻就在車上?那何不請下來一起飲酒作樂?”酒席上不知是誰忽然起哄說道。
“是啊,反正咱們酒席上也不是沒有女子!”眾人有意無意的捎帶著魏京華。
“怕是沈副將舍不得呢!”
沈仕揚越是不吱聲,眾人越是起哄的厲害。
“你看有王爺和黎將軍在此,咱們豈敢放肆?就連喝酒都規矩得很!”
“倒是叫魏長使一個女子坐在這裡,渾身的不自在,不如多些人多些熱鬨呀!”
沈仕揚在眾人的起哄聲中非但沒生氣,反而微微一笑,“待我去問過她的意思。”
“你可不能跑了,我陪你一起去請。也好叫我們見過嫂嫂,免得日後在外遇見都不曉得那是嫂嫂!”
“是呀,也好敬嫂嫂一杯!”眾人笑鬨著,有兩個人起身與沈仕揚向外去。
魏京華的眉頭輕蹙,她總覺得沈仕揚是故意的,卻又不知他究竟揣著什麼心思。
魏婉容雖不是臉皮薄,羞澀內斂的人,但這樣的酒場子,她一句話就能拒絕了,何必來這樣的場子上露麵。雖說大夏風氣開放,但魏婉容的性格畢竟不像寇五小姐,亦或是葉林芳那樣大大咧咧如同男孩子一樣。
魏京華正暗自想著,卻聽門口一陣喧嚷。
“嫂嫂好生漂亮,沈副將有豔福……”
“你們不覺的嫂嫂有些眼熟嗎?”
“眼熟,你還見過不成?”其他人哈哈笑起來。
“不是見過,而是……”說道這裡,幾個人簇擁著沈仕揚與魏婉容進了雅間,眾人抬頭一看,恰看到坐在黎將軍次手位置上的魏京華。
“咦,你們不覺的嫂嫂與魏長使頗有幾分相似嗎?”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
雅間裡霎時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在魏婉容與魏京華的臉上掃來掃去。
魏京華心中輕嗤,說話這人怕是沈仕揚安排好的吧?隻是不知其目的何在?
她與魏婉容雖是同父異母,但無論是五官還是氣質,沒有一點兒相似之處,這樣也能聯係在一起?
“真是好眼力!”沈仕揚低笑了一聲,眾人立即更為興奮起來,兩眼都是興奮的八卦之光。
被沈仕揚護在身邊,與其他男人隔離開的魏婉容朝著魏京華點頭一笑,“沈郎說妹妹也在,所以我就過來了。”
此言一出,雅間裡一時繃著興奮的躁動與莫名的安靜。
“既是姐妹,快快騰出一個位置來,叫魏家姐妹同坐。”黎統開口說話,“沈副將可真能瞞,求娶了魏長使的親姐姐,做了姐夫卻是不聲不響的!”
沈仕揚拱手含蓄的笑了笑。
魏婉容卻語出驚人,“不敢與妹妹同坐,妹妹日後是要高升的人,沈郎豈敢妄稱姐夫呢?”
眾人正疑惑不解。
魏婉容的目光卻在殷岩柏與魏京華之間掃了掃,臉上一派天真的問道,“妹妹怎的沒有與王爺同坐?”
雅間裡霎時間靜的落針可聞,眾人夾到嘴邊的菜都忘了吃,含在口中的酒也忘了咽……
這麼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含義可是太豐富了,憑著人的想象力,真是有無限猜測啊!
靜了片刻之後,黎統看向魏京華的目光霎時間變得嫌棄又冷涼。
端坐於自己位置上的魏京華終於明白了——這“夫妻”兩人,一唱一和的,不過就是為了拆她的台!
叫她好不容易在鷹揚府眾將領心中剛樹立起來的形象功虧一簣!
原本他們就瞧不起她是個女子,卻與他們同朝為官,同一個衙門做事。
她好不容易憑實力,憑著不驕不躁踏實沉穩,想在鷹揚府立穩腳跟……他這麼當眾一說,曾經被壓下去的流言,立即就會卷土重來,坐實了她是憑魅惑聖上、王爺,才得封了繡衣使,得封了女官。
不但她的努力會遭人質疑,就連她的意圖恐怕也令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