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點上來看,陸氏做的不錯。
她的兒女雖不像白姨娘養出的魏靈兒一般,鐘靈毓秀的能高攀了太子,但至少沒像魏婉容一樣給她惹禍。
也沒像魏京華一樣,整日氣他。
“你有心了,端進來吧。”魏敬賢的心情,在看到老實忠厚,甚至有些木訥的陸氏之後,竟出奇的平靜了許多。
陸姨娘放下湯盅,給魏敬賢盛了一小碗兒,拿白玉勺舀著,輕輕吹的不燙了,才送到他手邊。
魏敬賢不由暗自點頭,如此細膩貼心的,才是他的枕邊人呐,他以往是太忽略陸氏了。
他心裡不由對陸氏抱了幾分歉疚。
“你除了送羹湯,就沒有彆的話要對我說?”魏敬賢難得有耐性的問道。
“婢妾看老爺眉頭緊鎖,必是有心事,”陸氏緩緩說道,“婢妾沒有什麼能耐,但求老爺能對婢妾說一說,不敢妄言替老爺分憂,隻盼老爺不要鬱結於胸。”
魏敬賢的眉頭不由舒展了些許,看看多會說話,多體貼人心。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陸氏竟有如此細膩的心腸?
“唉……”魏敬賢長歎了一聲,並輕拍了拍陸姨娘的手。
陸姨娘以往是做過活兒的,她的手不像楚氏的那麼養尊處優,也不像白姨娘那麼細膩修長。
但她的手經曆了歲月的洗練,反而有種古樸平淡的美。
魏敬賢盯著她的手細看,陸姨娘立時紅了臉,想要把手縮回來。
魏敬賢卻抓緊了她的手,“還不是婉容的事兒,她如今被證實懷了身子,卻暈倒在我魏府門前!看看她先前做的那些事!即便是一個陌生人,我也不會看人倒在我門前而袖手旁觀,置之不理!但她做的事,是陌生人能做的嗎?是仇人也未必能做出來的吧?!”
說起這事兒來,他就生氣,一股邪火,四處躥騰,叫他呼吸急促,臉色難看。
“偏偏京華是個愚善的,竟把人給救了回來!現在我若是趕她走,豈不是顯得魏家隻有京華一個好人,就我是壞人?楚氏和婉容也就罷了,可軒兒會不會也恨上我?”魏敬賢喃喃說道,靠在枕囊上有些無力。
陸姨娘卻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此事老爺不好出麵,卻也不是什麼都不能做。若是沈家族中出來說話,因為婉容腹中有沈家骨血的緣故,要接她回沈家去,二小姐也不能攔著呀。”
魏敬賢原本隻是悶在心裡難受,說出來解悶的,並沒有想到陸氏竟真的說出辦法來。
他聽得這話立時眼中一亮,驚喜的看著陸姨娘,“我到小看你了,你這法子不錯!正解!正解!”
他當即就叫門外的小廝進來,叫他們趕緊去沈家族中報信兒,說魏婉容懷了沈仕揚的骨肉。
如今沈仕揚已經死了,這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後嗣。沈家族中豈能不看重?
“沈仕揚一家走了,沈家的族裡還有人在京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魏敬賢舒了口氣,終於笑了出來。
這會兒他再看陸氏,則是越看越順眼,越順眼越漂亮。
他不由把手探入陸姨娘懷中。
“不行……老爺,老夫人今日才……當守孝……”
陸姨娘話未說完,便身子一軟,倒在他身上……
次日早膳的時候,魏家眾人在老夫人的靈堂前聚齊。
魏婉容也一身縞素,要來給老夫人磕頭。
她站在楚氏身後,臉麵緊繃。
魏敬賢從書房的方向過來,瞧見她,便立即抬手,一巴掌朝她臉上扇過去,“你還有臉來?就是你把祖母給氣死了,你怎麼有臉來?誰叫你來的?”
楚氏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往前站了一步,擋在了魏敬賢的巴掌下頭。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楚氏被掀翻在地。
她捂著臉,狼狽不堪。
魏敬賢卻並不解氣,又是一巴掌朝魏婉容的臉上扇過去。
“她還懷著身子!老爺不要打她!”楚氏大叫道。
魏敬賢冷笑,“懷著身子?她懷的是誰家的骨肉,就叫誰來領她回去!我魏府供不起這樣的大佛!”
“老爺!老爺!沈家派人送信兒過來了!”小廝一聲高喊,立時叫眾人都扭頭看去。
魏婉容也臉麵緊繃,“沈家?”
“是沈家族中至親。”小廝解釋了一句,領了個像是管家的人上前。
那人看了一圈,目光在魏婉容身上隻停了片刻,就朝魏敬賢拱手道,“回魏侍郎的話,沈家離開京都之前,就已經與族中斷了關係,從此不相往來,各立門戶,各自一個沈家。所以,沈仕揚的未亡人,以及婦人腹中骨血,皆與我吳興沈氏無關。請魏侍郎自行處置吧。”